申郡茹慌忙站起身,双手将她扶住,“师太不必如此,您如此倒叫我不好意思了,我住在您这里,吃您的喝您的住您的,理应我说一声谢谢呢。”
嘴上这么说着,她心里很是满意,她要的便是八宝师太的这句话,且不可小看这庵庙的作用,用的得当,那也是极大的一股力量。
纵然如此,她也并不能完全相信八宝师太,毕竟前世的八宝师太可帮着姚氏做过坏事,今生八宝师太虽将姚氏的阴谋告诉了自己,但这并不能洗清八宝的嫌疑,反而说明了八宝师太果然与姚氏有关系。
申郡茹微微一笑,转了话题,“师太,眼看着就要打仗了,这几日我在庵里也听了不少说法,您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皇上派谁去领兵呢?”
八宝师太眉毛蹙了蹙,眉间也挂上了一丝担忧,“这个倒还没听到什么消息,咱们金夏国多年不曾有征战,只怕曾经战场上勇士们的刀箭都已生锈了。”
申郡茹略一沉吟,斟酌道,“师太,前日我听人提到过常远侯府,据说常远侯可是百战不败的常胜将军,您知道常远侯府的事吗?”
八宝师太暗沉的眸子亮了亮,面上蒙上一层稍纵即逝的激动之情,微微感叹道,“多年未曾有人提到常远侯府的事了,贫尼还以为世人早已忘记常远侯的英勇事迹,只是时隔多年,却也不知常远侯府的幼辈们是否有常远侯当年的英勇。”
申郡茹强压着心底的激动,故意露出一副敬仰英雄之意的少女天真来,甚至带了些娇憨,“平日里我最喜欢看祖父书房里那些侠义英雄的事,没想到咱们金夏国就有这样的人物,师太,您快些同我讲讲,那常远侯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她乌黑的眸子里闪耀着激动的光芒,洋溢着无限的崇拜敬仰之情,将一个天真少女的好奇心演绎的淋漓尽致。
到底是个小孩子,八宝师太微微一笑,这个时候才觉得申郡茹有个点小娃儿的脾性,心头反倒生出些温情来,“既然五小姐喜欢听,贫尼便说道说道。”
“师太怕是一时半会的说不完呢,请师太坐下说吧。”申郡茹又朝外吩咐道道,“黄烛,把咱们带来的西湖龙井茶泡一壶端上来。”
“合着贫尼是来喝五小姐的好茶来了。”八宝师太笑呵呵的在炕上坐下,娓娓道来,“当年常远侯追随先帝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侯爷的爵位乃先帝亲封,还有专属的封地,这在当时除了亲王们,谁也没有这样的殊荣,记得那一年……”
申郡茹很认真的听着,思绪却已飞的很远,常远侯府的事她怎会不知道?老常远侯常鹰差点成了先帝的八拜之交,在战场上屡创奇迹,谱写了一段又一段假话,后来先帝继位,常鹰自是荣耀无比,常远侯府也很是风光了许多年,但常鹰的儿子们却显得平庸无能,到了常鹰死后嫡长子常青山袭爵,常远侯府已开始走下坡路,但常远侯府到底因为什么搬离京城,常嵇羽却一直未告诉过她。
她那时并不关注常远侯府以前的事,所以也并未多问,现在想来却觉得定然隐藏了什么秘密。
八宝师太似乎对常远侯府的事十分了解,尤其对常鹰在战场上打仗的事,知之甚详,犹如身临其境一般,如果不是她与常远侯的年纪相差甚远,申郡茹差点都以为八宝师太与常鹰有什么瓜葛了。
八宝师太几乎是一口气讲完了所有的事,末了,沉沉的感叹一声,“若常远侯还在,岂容东峦国猖獗?”
申郡茹细细的看了一眼她,撩了撩衣袖,亲手端起桌上的杯子递上去,“师太喝口水润润嗓子吧,常远侯真真令人敬佩,不但武艺超绝,品性更乃举世无双,这样的侠义之士怕是再难挑出第二个了。只不知常远侯的后人都怎么样了?难道就没一个得老侯爷真传的么?”
八宝师太面色微沉,蒙上一层黯淡,“个个不思进取,莫说有常远侯的本事了,就连一分的本领都未必赶得上,常远侯泉下有知也不能瞑目了。”
没有打听到半点有关常嵇羽的事,申郡茹不禁有些失望,但听八宝师太讲述常远侯的那些旧事,却也令她想起当年常嵇羽也如这般同她讲过,便让她有了几分恍然如梦的错觉。
八宝师太似是还沉浸在对常远侯的瞻仰里,接了申郡茹手里的杯子轻轻喝了几口,蹙眉道,“不过,我倒是听说常远侯有个孙儿有些能耐,可惜是个庶出的,未能得到现任常远侯的重视,怕是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申郡茹的心顿时紧了紧,现任常远侯常青山只有一个庶子,便是常嵇羽,八宝师太居然听说过他?
她心底激浪一阵盖过一阵,却不敢在面上露出分毫来,耐着性子询问道,“名气能传到师太这里来,想必也是个厉害的,好歹也是常远侯的亲生子,难道也不知培养么?”
八宝师太淡淡的笑了笑,面上露出一抹不知所以然的异样来,“这些就是别人家的私事了,不可而知。”
见八宝师太不顺着她的话往下说,申郡茹虽然十分失望却也不敢问的太直接,只好模糊的应道,“所谓英雄不问出处,说不定就真能杀出来个常远侯呢。”
八宝师太重重的叹了叹,“谈何容易!”
她抬头朝外望一眼,马上站起身来,“时候不早了,贫尼已叨扰五小姐多时,今日天气不错,五小姐没事的话不妨出去走走。”
申郡茹也跟着站起身来,“师太博览群书又四方游历,真乃博学多闻,若师太不嫌弃的话,郡茹希望日后能多与师太说说话,也望师太指点一二。”
“五小姐谬赞了,贫尼不过比小姐年纪大一些,等到五小姐到了贫尼这个岁数,必定比贫尼懂得还要多。”八宝师太说着,深深的看了一眼申郡茹,意味深长的道,“五小姐蕙心兰质,前程不可估量,还请小姐不要妄自菲薄。”
申郡茹笑了笑,“承您吉言,但愿一切平安无事。”
八宝师太只道她在担忧申盛侯治腿的事,想到申郡茹此时的处境,不由得有些同情她,遂劝道,“五小姐不必忧心,事在人为,上天自会帮助那些善良的人。”
申郡茹略一点头,“多谢师太。”
心底却冷冷的笑了笑,上天若真帮助善良的人,又岂会让她的孩儿那般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