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郡茹却不敢再轻易回头看了,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安静的听着身后的动静。
直到那个声音再次传来,“多谢师太,嵇羽就在庵里叨扰几日了。”
嵇羽,嵇羽,嵇羽……
那个深深刻在心里头的名字再次被人唤了出来,还是被那个声音亲口唤了出来,她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叫嚷着想要冲破禁锢全都涌出来。
她的羽郎,她最心爱的男人,也是最疼爱她的那个男人,终于来找她了么?
她微微抬起的手在半空中颤了颤,轻轻的落在胸前,不由自主的揪住了胸前的衣服,目中禁不住浮上一层泪雾。
映泉见她这般,顿觉惊骇,五小姐当真古怪,自己第一次单独在她跟前伺候就出了这样的事,她这是怎么了?
映泉反而不敢再多问了,回过头去朝八宝师太的方向看了看,几欲寻求师太的帮忙,谁知师太只顾着与人说话,压根没往这边看一眼,她也不好直接扬声喊人,无奈之下只得默默的跟在旁边一言不发,静等着五小姐回过神来。
申郡茹低垂着头,眼里的泪夺眶而出,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压的她心尖发疼,她竭力的压抑着,不让那些强烈的感情冲上来,费了好大劲,她才稍稍的平静下来,仅存的一丝理智提醒她绝不能冲动。
她不知道常嵇羽是否也同她一般重生过来,更不知道常嵇羽现在境况如何,如果她贸然向前相认,不但让人误会还会吓坏了常嵇羽,万一在他心里留下个坏印象,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前世他们并不是这么相遇的,而是在段南晨举办的宴会上认识的,那时候常嵇羽刚在征讨东峦国的战场上得胜而归,颇受皇上重视。
申郡碧为了帮段南晨拉拢常嵇羽,故意安排自己与常嵇羽的偶遇,没想到申郡碧一计便成了,常嵇羽一眼便爱上了自己,自此投入到段南晨的行列里来。
可是现在东征才刚刚开始,而且为什么常嵇羽没跟着出征呢?难道他是后来才去的吗?他怎会与八宝师太认识呢?她从不记得他提起过八宝师太呢?
一个接着一个的疑问不断浮现出来,申郡茹狂乱的心终于缓缓安定了下来,她紧紧的握了握拳头,毅然决然的抬起脚步继续往前走。
不管常嵇羽到底是重生还是原来的面目,她都不会放弃对他的爱。如果他不认识自己了,哪怕追到天涯海角,她也一定要让他爱上自己。如果他还记得自己,那她便追随他到天涯海角永不分离。
她硬是逼着自己未回头看,他刚刚不是说了么?在庵里叨扰几日,那就是要在八宝庵住几日了,偶遇个一两次还不是很简单的事么?
她面色沉静,脚步平稳,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放发生一样,这更让映泉心下惴惴了,这位五小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儿?喜怒不过一瞬间,来的快去的也快,真真令人费解。
回去后,申郡茹马上让黄烛去打听常继羽的住处。
姚氏得了八宝师太的准信,一颗心才安定下来,急急的去了芷院。
老夫人谭氏正坐在外间的炕上发呆,绣着葡萄挂枝的锦帕子在她手心里揉来揉去皱巴巴的缩成一团。
姚氏缓步走进来,尽量放轻脚步,行至炕前,低声唤道,“母亲……”
谭氏略显疲惫的抬抬头,“你来了,有什么事么?”
姚氏朝里间门口看了看,面带忧色,嘴上却安慰道,“母亲不必担心,父亲吉人自有天相,胡大夫既然有把握能治好父亲,父亲就一定会好起来的,莫要在父亲好起来之后,您的身体反而垮了,母亲,便是为了父亲,您也要保重好身体。”
这几日里这样的话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谭氏听的耳朵都长茧子了,漫不经心的点点头,“我知道。”
姚氏抬眸悄悄望了谭氏一眼,小心的道,“母亲,近来府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样样都不是顺心顺意的,您看咱们要不要去庵里请个师父来瞧瞧?好歹也能为父亲祈祈福。”
谭氏心下微动,这几日她心里头一直隐隐不安,总觉得要出什么大事似的,如今老侯爷又尚在昏迷,府里的确不太平,“请谁呢?”
姚氏见她动心,忙回道,“自然要请最有威信的了,说不定真能帮上大忙。”
谭氏略一沉吟,“如今最有威信的就是那位八宝庵里的八宝师太了,听说她最近忙的很,还不知能不能请来呢。”
姚氏马上一阵窃喜,面上也多了几分骄傲,“母亲不必担心,若真想请八宝师太,媳妇可让人去请一请,师太一定会来的。”
谭氏抬起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姚氏,“如此,甚好,你去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