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尴尬地讪笑着点着头,心想至于么,搞得好像是几百年没见面的小两口子似的,我说道:“您老最近可安好啊?”
“好好,好着呢,你回来就好啊!”胡老四似乎发觉了自己有些失态,松开我的肩膀,扭过头去捡起桌子上的毛笔,一边心不在焉地画着符来掩饰自己的尴尬,一边儿说道:“你们那帮人都回来了么?唉,年轻人出门在外,就得多长个心眼儿,克制下自己的脾气,这次你们闯多大祸,全村人可都传疯了,还有人传得你们有被当场打死了,也有被抓住后枪毙了……”
我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毕竟这是早就想到了的事情,我四下里看着那些符箓,再次问道:“您这弄得满屋子都是符干啥?白狐子精来找过您麻烦么?”
胡老四皱了皱眉头,说道:“白狐子精一直没出现过,可我晓得这种孽畜最是记仇,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这些符也是提前准备下,一旦过些日子用得上了,到时候可就没空画符咯!”说完,胡老四继续画着符,画完一张,就放到地上,然后接着画。感情人家弄得满屋子符,是为了晾干上面的朱砂和墨水儿。
我伸手拖过来一把凳子坐到桌前,点上支烟一边抽着一边说道:“听说那太岁肉,是您给送去的,郭老汉死了,而且死了好长时间了……”
胡老四手里的毛笔猛地一顿,止住,抬起头看着我,很是认真地说道:“郭老汉的死,和太岁无关,他年岁大了又有病在身……”
“和太岁有没有关系,关我屁事?”我不想听他废话,而且如此严肃地说着废话。
“哦。”胡老四一怔,尴尬地扭过头去,继续挥毫,“还寻思着你和郭老汉的关系好,误会了老太岁呢。”
“扯淡!”我不禁莞尔,胡老四想得也太多了吧?我说道:“我只想老爷子您把这事儿跟我说说,那个老太岁到底在哪儿?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猫腻,它干啥一直鬼鬼祟祟地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胡老四摇了摇头,一边儿继续忙着他的符咒,一边儿说道:“你们在邯郸出事儿的那天晚上,郭老汉半夜来找了我,说是给你准备好太岁肉了,你却没有去杨树坡,他有些急事儿要走,就让我转交给你,顺便也给我送来一堆的孽器……”胡老四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抬头看着我说道:“其实他刚进到我家里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不是郭老汉,不过我没揭破他,第二天我去了郭老汉家里,就发现郭老汉已经去世好多天了。”
“太岁现在在哪儿?”我问道。
胡老四答:“不知道。”
“它干嘛不干掉白狐子精?”我又问道
胡老四答:“不知道。”
“那你知道啥?”
胡老四一怔,这才发现我的眼睛里已经有了怒火,便笑着说道:“你这孩子啊,刚说了你脾气不好,这又发脾气…。。”
我挠了挠头,想来也是,自己这脾气越来越怪了,我强行压制住自己的火气,说道:“您既然知道郭老汉是老太岁假冒的,您就该好好跟他谈谈,有什么事儿都让它说出来,别他-娘-的藏着掖着玩儿神秘,咱这么稀里糊涂的,命都差点儿搭进去,算什么事儿啊?那白狐子精到底藏哪儿了?”说完这段话,我心里忽然想到,老太岁和白狐子精都消失了,难不成老太岁也潜伏在暗处,等着白狐子精出来然后给予打击?
它们俩,在玩儿潜伏?
也不对,郭老汉那天说……不不,是老太岁那天说,它的身体不行,需要休养,割自己的肉,保他人的命,确实很伟大,而且很伤身啊!想到这些,我讪笑着说道:“刚才是我脾气不好了,我这心里也是着急,那白狐子精躲在暗处,随时都会祸害我们,就拿这次我们几个在邯郸打架的事儿,也是那白狐子精给挑逗的,差点儿就闹出人命了,您说说,我能不急么?”
“啥?白狐子精干的事儿?”胡老四惊得张大了嘴,匆忙从怀里掏出两张符纸嘀嘀咕咕念了一通,然后手指捏着符纸轻轻一抖,符纸噗地一声着了,火苗呼呼地跳动着,眼看着烧着他的手指头了,胡老四再一挥手,火苗熄灭,纸灰四散飘飘落地。
我有些愣愣地注视着胡老四,不晓得他在干什么,表情怎么就那么紧张?
胡老四取来一碗水,将烧得剩下不多的符纸放到水中,然后口中喃喃着念动了一会儿咒语,只见那碗清水荡漾起来,反射着煤油灯的光,亮闪闪的,不一会儿,碗里的水面平静下来,再无一丝动静。胡老四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唉,我还担心那白狐子精一直跟随着你们,就在村里你们谁家里呢,还好还好,它没在村里。”
“嗯,您老刚才这是玩儿什么把戏呢?还挺有意思,能教教我不?”我十分好奇地看着碗里的水说道:“老爷子,咱们以后可是同一战线上的人了,你好歹也得教我们两手,防备着那些邪孽异物祸害我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