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家后,糟心的事不想让王沁知道,我只把那只大青蟹拿出来给王沁看。我想着她是画插画的,更有发言权,想让她点评几句,但这次她视线在餐巾纸上一扫,从鼻子里挤出一声轻哼,别扭地转过头去。
王沁这人平时虽然看似大大咧咧,对什么事都不在乎的模样,实则心气儿高,在她的专业领域就是不肯输人一头。而看她现在这幅样子,大概是不服气别人比她画得好,又实在挑不出什么刺来,所以只能装作高贵冷艳状。
我看她拿乔实在好笑,忍不住逗她:“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画得太低级不入你的眼?没事,我回头说说他去!”
王沁猛地坐直了身子,把遥控器往沙发上一摔,凌凌厉厉地把杏眼一瞪:“苏荇你还没完了!”
我极不道义地捧腹大笑,她气得作势要打。
闹过一阵之后,她捏着餐巾纸两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这幅画,赞叹道:“天才,真的是天才!你知道21世纪什么最贵?原创!现在这社会多少人不要脸地剽窃别人的点子,成天你抄我我抄你,原创的东西太难得。就拿这幅漫画来说,照你的说法,他前后花在上面的时间顶多不超过10分钟。如果此处没有采用夸张的修辞手法的话,我想这种只能用灵感尿喷来形容。”
“王沁小姐,你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吧?能不能用点高级词汇?”
“咱话粗理不粗好吗?这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吗?哪个系的啊,当初怎么不报美术?”
王沁一连串的问题把我问懵了,她看到我愣住的表情,表情微妙地问道:“不会……这些你都没问吧?”
“那什么……我中途不是接了个电话吗?还没来得及问呢,回去的时候人就不见了。”我下意识地把李随心给我打电话的事模糊处理了,如果让她知道了李随心怀孕了,以她的暴脾气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
“靠!谁这么碍事啊!”王沁气得卷了卷袖口,“下次你再见到他的时候,好好问问他是哪个系的。毛宁主任给的截止日期不是近了吗?要问赶紧的啊,别耽误人家天才前途。”
“我知道,”我赶紧点头,“下次上课的时候,我看到他就问。”
我们正说着呢,一阵门铃声突然打断了我们的谈话。
“谁啊?”我俩一阵互相推搡,谁都懒得去开门,最后还是王沁不情不愿地起了身。
她从猫眼里往外面一看,方才还一脸慵懒的表情忽然一扫而空。
我正纳闷呢,却见她机敏地回过头来看我一眼,用唇形无声地勾出了四个字个字:你妈来了。
于无声处听惊雷,我吓得一股脑从沙发上起来,方才的一点瞌睡虫全没了!凑到猫眼前一看,果见我妈提着手袋在门外站着,表情不善,多半是上门来兴师问罪的。
怎么办?王沁无声地问我。
我挥挥手示意她退后,提心吊胆地把门打开,带着三分殷勤七分狗腿地接过她的手袋,陪着笑脸小心地问道:“妈,你怎么来了?”我妈平时不住b市,从老家赶过来要坐三个小时的车。但今天她不但亲自过来了,还出现在王沁家门口,这中间是谁在作祟,自是不言而喻。
她僵着脸扫我一眼,平时见我总带笑的脸上不见半分笑意。沉默片刻,她伸手把我从门边轻推开:“杵在门口干什么?进去说话。”进门之后,她看到站在门后面的王沁,皮笑肉不笑地道:“小王啊,苏荇和老公一吵架就来你这里住,你也挺烦她的吧?”
“阿姨,苏荇这次不是和陈置玉吵架,陈置玉这狗娘养的出轨!”王沁心直口快,一下子把实话倒了出来。
我偷偷用手肘推了她一把,你嘴上咋没个把门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