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她怎么敢承认?金氏也忙站起身来:“没有,我绝没有!那我家的杜鹃不也一样摘下来了吗?整整二十亩啊!亏的人可是我!”
她如此解释,聂屏书也不慌:“婶婶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如今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她环视众人:“不瞒大家,婶婶家的二十亩地,是我帮了摘的杜鹃!昨儿我还没想明白的时候,就觉得婶婶主动示好,我怎能不知好歹?”
聂屏书将一切都说得顺理成章:“故而想着婶婶既然给大家都找了这样好的生意上门,我们也得尽了我们的孝心。先帮婶婶家的地摘了,再回头摘我们家的!”
说着,聂屏书又叹息一声,做出一副心痛模样来:“我们一直忙到了今天早上,等晨间天光微明的时候,才发现是阴云密布。所以这才没有摘自家的杜鹃,当时我还想着,若事情不妙,今年的这十亩地杜鹃的收成,我们就不要了!全部都还给三婶婶,都怪我们手脚太快,若真下了雨,就害了三婶婶了!”
说到这,聂屏书已经听到其他庄户的窃窃私语。“哎,咱们也不是不了解聂娘子,她一向是为人和善的,不会做坏事。”
“哼,倒是那个金氏,总是会耍滑,她要坑人家,人家还好心!”
……金氏在闲花庄的风评本就不好,此刻大家都愿意相信聂屏书而非金氏。聂屏书心头窃喜,再接再厉道:“我也是一直到方才来祠堂之前,听闻那何掌柜的跑了,才知道三婶婶这是在坑我们呢!”
她期期艾艾上前,可怜又委屈地盯着金氏:“三婶婶,我实在是不知,究竟我们大房何处招惹了三婶婶,要三婶婶这样对我们?”
她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仿佛心痛难忍:“我都已经什么都不要,带着两个孩子离开大宅了,三婶婶为何还要这般赶尽杀绝?”
金氏对聂屏书不好,整个闲花庄的人都知道。此刻金氏一时就陷入了被人指指点点的困苦之中,她想解释,却发现所有能够解释的话,都被聂屏书给堵死了!沈江屿在此刻,也走上前,他冰冷目光看向了祁老大:“我不在,你便是让人这么欺负我大房之人?”
他这是……在为自己出头吗?祁老大和沈江屿也是从小长到大的情谊,小时候沈江屿还要喊他一声“祁大哥”的。他能感觉到,这一次沈江屿回来,身上的肃杀之气让人心惊。此刻他也是有些羞愧地低了头,小声解释:“到底是你们沈家的事情,我也不好多管。”
“这样吧!”
他毕竟是庄主,也抬起头看向了聂屏书,觉得只有聂屏书满意了,沈江屿才会收起眼中杀意。祁老大问聂屏书:“如今沈家大房就你和屿哥儿二人了。你做得了主,且和我说说,你想如何?”
很好。聂屏书掌控了主动权,便对着祁老大手中的欠条努了努嘴:“将那欠条一笔勾销,我不要多,这十亩杜鹃花地,就当三婶婶给我们赔罪。日后我们两清,恩怨瓜葛都不复存在!”
她如此做派,只会叫旁人说一声“大度”。当然了,三房抢了大房的东西,她可不会善罢甘休。慢慢来,他们有的是时间!这十亩花地,第一步罢了。“不,不行!”
金氏眼看着祁老大的倒戈,几乎扑上前去:“这欠条是她亲自写的!”
"嘶——"可金氏的手都没能触碰到那欠条,欠条就被沈江屿轻轻巧巧地拿了过去。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沈江屿已经将那欠条撕成了碎片:“一笔勾销。”
就连庄主祁老大都只能看着,不敢上前去阻止沈江屿。金氏只能眼看着那张欠条,在沈江屿修长的指间,被撕成碎片不说,还被投入了一旁的炭盆之中,湮灭成灰!明明事情还没有解决,沈江屿却做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走向聂屏书:“走,回家!”
其他的事情,的确不关他们的事了。聂屏书点头,第一次觉得这个男人这么靠谱。如果是她,恐怕还得再费一番唇舌,才能让那欠条一笔勾销!——如同聂屏书想的一样,即便是到了第二日一早,何掌柜的也没有再出现。第三日,第四日……何掌柜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而闲花庄里头那些被采摘下来的杜鹃,经历了一场风雨之后,第二日就开始发蔫,第三日就已经在泥土里有颓败之意了。虽说林阳县那边,已经传来了药商入驻的消息,本还含苞待放的杜鹃,也在第五日开始盛开。但闲花庄的花农已经有坐不住的,将自己摘下来的杜鹃全部都堆积到车上推到县城里去低价出售。饶是如此,也甚少有药商愿意买那看上去就已经不新鲜了杜鹃,何况还是如此庞大的数量呢?正因为如此,别说是闲花庄了,就是整个林阳县的杜鹃,也因为少了上百亩而“供应不足”,杜鹃的价格,一时水涨船高到了百斤四十两!药商们进入到闲花庄,看着满山光秃秃,只有零星几家杜鹃还遭遇过一场风雨有所折损的时候,又害怕收不上,所以又加了百斤二两。就这样,聂屏书他们的十亩杜鹃,竟是卖出了百斤四十二两的高价,这可是十年来都前所未有的价格!而金氏他们,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聂屏书这里红红火火地在太阳底下收杜鹃,气得咬碎了牙齿也只能往肚里吞了。药商们给的都是现银,聂屏书赚得盆满钵满,做梦都要笑出声来。不过她自然没有忘记,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山上的事情,西风已经能够独当一面。聂屏书便打算,第一次主动去找常玉。常玉一直住在他们隔壁的院子,深居简出,平时很少能够见到她。所以她那院子门,是整日紧闭的。只是当聂屏书找上门去,竟发现她的院子门是破天荒地开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