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宛飏心脏猛地下沉,仿佛坠入无底深渊,眼眸瞬间哑了光彩。
“喜欢等于消耗,消耗等于沉重,过去的我最讨厌的就是消耗感情。这辈子喜欢上他一个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我无法回报你。”
她平淡的语气让他忽然觉得心脏很痛,胸口处闷得仿佛被压上一块巨石,一瞬间他几乎不能呼吸了。他忽然激动地一把握住她的手:
“我不要你回报我,我只要有你在身旁就很满足了,你可以不用回报我,只要我对你好就行了!”
“你不求回报的感情太沉重,会让我觉得很累。”她淡淡说。
谢宛飏闻言,脸色彻底灰败了下来。明明仍旧是那个衣冠楚楚的佳公子,却给人一种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般难堪又狼狈的感觉。
他垂着头,过了好一会儿,突然捂住眉心笑出声来。明明想很爽朗地笑出来,却连他自己都觉得,他的笑声凄凉悲哀得不得了。
“你真是个冷酷的女人!”他满腔沉重地摇着头,笑叹道。
他笑了一会儿,才勉强将波动的情绪逐渐平息下来,仰头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轻松地说:
“刚刚是开玩笑的。你别放在心上。”
“好。”她点头回答。与他一同望向远处的斜阳。
然而过了一会儿,他忽然用蚊子似的声音对着前方轻声问了句:
“……如果没有他,你会选择我吗?”
“不会。”她干脆地回答。
一瞬间,谢宛飏的心脏冷如冰。
她身上的味道清淡温和,却让他感觉到一阵血液凝滞般的寒凉。
“骗骗我也好嘛!”良久,他尴尬地轻笑道。
“所以说你选错对象了。”
“真无情!”他似嗔怨似释怀地轻笑了句,扶着栏杆,懒洋洋地把头靠在上面。却闭上眼睛。
金色的阳光在他长长的睫毛下投下一片暗影,暗影里藏着晶莹……
夜色如水,明月如霜。
冷凝霜歪在床上,手里摩挲着成亲时那件由他亲手绣制的大红嫁衣。这是刚才整理衣柜时找到的,过了六年,依旧鲜艳如新,红彤彤地鲜亮着,甚是好看。
那场简单而朴素的婚礼,明明没什么特别的,却总是让她常常回忆起。
听说。他曾一身鲜红地以正妃之礼去迎娶另外一个女人;听说,那个女人是长安城三大美人之一……
就算是那样。她又想怎么样?
她到底在想什么呢?!
捂住额头,她沉重地叹了口气。
这样混沌迷茫的自己,她忽然觉得很讨厌!
就在这时,东屋里突然传来一阵尖叫似的嚎啕大哭声,二兔的嗓音恐惧又慌乱地响起:
“娘!你快来呀!大兔他……呜呜……娘!”
冷凝霜的心里咯噔一声,被他的嚎哭吓得脸色一青,慌张地跳下床,趿着鞋一路小跑冲出房门来到东屋,眼前的情景几乎把她吓呆了!
室内一股难闻的馊味,大兔穿着小睡衣、赤着脚站在地上,弯着身子吐了一地。衣服前襟上沾满了秽物,红得不正常的小脸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布满了汗水。明明胃里已经吐空了,却还是在不停地干呕。他抱着小肚子,仿佛那里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