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落云告诉蒋舜华这是妄念,虽然蒋舜华业已挥断情丝,但为何她的心还是不肯忘?
幸而她的这些心思并未成了晏忻的包袱,就让她一个人在没有光的角落慢慢腐烂吧。
天色逐渐变得阴沉,是要下雪了吧。
蒋舜华却固执的坐在廊下不肯归去,执着的不知在等待什么。
这是她的劫吧,既然是命中注定的,蒋舜华又怎有回天之术?
只是,只是她不甘心。
一夜的大雪突如其来,将会把整个清凉殿都变成了美丽的琉璃世界。
这便是雪的好处了,来的时候清凉殿还是一片狼藉,现在大雪覆盖,竟然也是那么的纯洁无暇。
这里是皇宫里最阴暗最肮脏的角落,然而现在看来,却也是那么美丽。
大雪纷扬之中却隐隐听到一阵悠扬的笛声,心中一怔,急急冲了出去,奈何宫墙太高太厚,任凭蒋舜华如何捶打依旧是纹丝不动。
蒋舜华一手捂着嘴努力不哭出声响来,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想念便在此时喷涌而出,那样的肆无忌惮。
只是蒋舜华不敢相信,她不敢相信心中的那份妄念,此刻竟离的她这样近。
疲软的瘫坐下来,晏忻是你吗?
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气力一般,雪花纷纷扬扬的罗在脸上,眼皮却越来越沉。
蒋舜华只是坐在墙角微微张嘴念着:晏忻,晏忻,晏忻……
他竟是这般待你的吗?
蒋舜华不知道这是不是梦,耳畔是他柔柔的声音,而依靠着的是他宽厚的肩,如果是梦,她希望这一世都不要醒。
屋内那股子霉味已被熏香替代,睡来嘎吱作响的那张床,此刻也已变得松软舒适。
素色的帷帐轻轻落下,清凉殿内那个阴暗的厢房仿佛突然亮堂了起来。
烛火摇曳忽明忽暗的,只依稀记得自己在听到笛声后,急不可耐的冲了出去里,之后的事……
兴许是因为几天未曾进食突然跑了起来,竟饿晕在院子里。
不是华敏没有着人给她送吃的,是她自己没胃口,说出去当真叫人笑掉大牙,只是为何醒来会是这般情景。
蒋舜华并不十分确定昨晚的一切是不是只一个噩梦,若然是梦,心痛的痕迹怎这般清晰,又或者这只是身陷囹圄的她,另一个梦的开始?
直至落云与佩芷的脸越来越清晰的出现在她的面前,蒋舜华才终于相信一切都是真的。
再见她们时仿若隔世,佩芷激动的握住蒋舜华的手:“公主,公主,你受苦了。”
说着说着便呜咽起来,佩芷这丫头好似比蒋舜华这个当事人还觉得委屈。
落云将她拉到一边:“佩芷别闹了,还是让主子好生歇着吧,太医说主子的身子要好好补补,你快去御膳房看看,给主子的药熬好了没。”
“看我,都把这事给忘了,这不是见了公主太高兴了吗?”佩芷急忙朝着屋外跑去。
“主子,让您受苦了吧,奴婢昨天晚上睡的太沉,竟然都不知道您大半夜的出去了。”落云依旧是恭敬的立在床头,语气虽是淡淡的。
“委屈了你了,跟了我这样一个主子,还没跟着富贵,倒先平白遭了这许多白眼。”蒋舜华笑着说道。
其实即便是落云与佩芷都没说什么,蒋舜华也能够想象得到,蒋舜华被禁足在清凉殿的时日里,她们要承受多少冷嘲热讽。
全身的力气都像被抽走了一般,不知是否是那些安神药开始起作用了,眼皮变得越来越沉,恍惚间听到屋外碧儿轻轻道:“奴婢给贵妃娘娘请安,我家主子睡熟了呢。”
佩芷虽是大大咧咧的,但跟了蒋舜华这么些日子,总还是知道她的心意。
蒋舜华此刻心里乱得像团麻,此时的确是不想任何人来打扰,更何况是华敏这个她一直都看不透的人。
门嘎吱一声启开了,其实蒋舜华早知道佩芷是拦不住她的,于是蒋舜华也披了件衣裳坐起了身。
没待蒋舜华下床,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便迈着轻盈的步子来到她的床前,她永远带着温温的笑容。
“你瘦多了,日子很难熬吧。”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然而蒋舜华却再也感受不到初见时的温暖。
“过着过着也就习惯了,其实也没什么,比起外头自然是要清苦些的,不过倒也落得自在。贵妃娘娘深夜前来,可是有何吩咐?”蒋舜华也是淡淡的,面对华敏那温温的笑意,蒋舜华总是觉的特别寒冷。
“你倒是看得开,呵呵,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明日你同本宫一道去寿康宫,是太后的意思。好了,本宫也不打搅你了,好生歇着吧。”华敏说完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