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入军营,慕红绫便迎了出来,本想叫他去看慕忠诚的,却不想看到了青森怀中的未凉的尸骸。
她诧异的问道:“怎么了?!”
“公主以身殉国了。。。。。。”青森应了一声,却也不再多说。
随后跟来的慕樊辰不巧也听到这话,在看看血淋淋的尸身,也不尽是满目的悲凉。
慕红绫将纳兰堇的尸身搬进了帐篷内,替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擦净了身上的血渍,又描眉施粉,摸上淡淡的胭脂。整个人躺在暖榻上,不似一个方自尽的人。
“可怜。。。。。。”慕樊辰缓缓道出这两字,他当初见到纳兰堇时,是一个活蹦乱跳的姑娘家,如今却被所谓的政权逼得以身殉国,是她太弱了,还是这世道太过于残酷。
“接下来要如何?”慕红绫问道。
樊华坐在榻边,握着纳兰堇冰凉的手,道:“打算重返月城,将她安葬在皇陵内,再动身直接回京都。”
慕红绫很诧异樊华的嗓音竟恢复了,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她怔了会,回樊华道:“不再多留几日?你爹的身子每况愈下,今日吃下去的,都给原封不动的吐出来了。”
“不必了,生死之时,一切看天。”
慕忠诚?呵,连纳兰堇都不如,纳兰堇好歹与他前往狐胡,甚至同生共死,慕忠诚只会对他说道说道,满口的歉意却无任何的作为。
他是大凉的镇国大将军,可他也是他的父亲!他需要的是一个知他,懂他的父亲,而不是一个尽忠职守的大将军。。。。。。
“樊华。。。。。。莫要负气,爹他。。。。。。”慕樊辰想替慕忠诚说两句话,可却被樊华给打回来了。
“我现在已不姓慕了,是看在以前的份上喊你们一声姑姑,大哥哥。。。。。。你是世子,他更需要你,而不是我这种凉薄的人。他与我娘的事情,我已宽心了,可我与他之前,永远不可能和解。
你了解吗?世子?县主?”
樊华故意唤他们这样,便是这样,才能知道他是何等的不情愿再多看慕忠诚一眼。
“你们出去罢。。。。。。”他坐在纳兰堇的尸骸边,独留了青森与鹿化在帐篷内,他一言不发,整个人陷入了痛苦之中。
他儿时不是这样的,他也与其他的孩儿一样,渴望爹疼娘爱。他每每问到慕红绫他何时能见到他的父亲,慕红绫总用各种理由搪塞过去。问烦了,也许还要挨上一顿揍。
可他会瞧见慕红绫会在他问这些问题之后都会将一只信鸽放飞,信鸽又灰的,白的,呼啦一下子就飞走了。他都在猜想这些鸽子会不会将他的爹爹带到他身边。
然而他等了十八年,一直都没等到那个男人。
慕红绫告诉他的。。。。。。只要他认真,博览群书,成为出色的人,他的爹爹就一定会来看他的。
他那么努力,努力练琴,努力练剑,几乎样样精通,只为成为这个男人骄傲的孩子。
当曼蝶告诉他,他的父亲就是镇国大将军时,他欣喜若狂,可听闻他还有一个孩子,他真是伤透了心。
他从各处都打听到了他们父子的关系,慕樊辰也并不是那么出色,甚至他看不到慕樊辰成为他的骄傲。可就是这样,他也不可能被人尊称为一声世子,享受父子应有的温情。
青森告诉他,他是最好的,最美的,最俊的,最尊贵的,可又有何用呢?
他还是满怀着仇恨将慕家弄得支离破碎,这都是他有意所为,他开心,他高兴,他就是喜欢看着别人跟他一样可怜!他不要叫自己在这世界成为所有人都同情的人!
“我难道还不够好吗?”樊华疲惫的蜷在青森的怀中如同一只受伤的小鹿,看着如此无辜。
“少主你已经够好的了。。。。。。不必再勉强自己如梨谷那般了。。。。。。”青森答道。
“那你说我与那梨花,孰更美?”
“还是少主你,更胜梨花一筹。”
“呵。。。。。。”樊华有气无力的笑出了声,这些词他都背熟了,可还是止不住的一遍遍问青森,青森也原封不动的将那些话说给他听。
他已经麻痹自己太久了,所有的残忍都只是为了遮掩他心底比芝麻还小的无助。他曾经想过,他要是李贤就好了,什么人都能杀掉。现在,清醒了,该死的死了,不该死的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