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声嘟囔了一句,他声音很轻,倾月却听得一清二楚,她怔了怔,一颗心软成了水,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半是责备半是心疼的轻声说道,“你呀,真是……”
他的头轻轻在她怀里拱了拱,如可怜可爱的猫咪,在和心爱的人撒娇。
她没有说下去,心隐隐的有些疼,鼻子里是他身上龙涎香的微苦气息,和浓浓的酒气。
倾月叹息一声,责备的话再也说不出来,轻柔的揉着他的头发,“你呀,还是个孩子呢。”
今儿是除夕,宫里有夜宴,看现在这个时辰,夜宴刚散。
他闭上眼睛,似乎已经睡去,倾月唤来珍珠,一起将他抬上了榻,给他掖好被角,虽然屋子里燃了炭火,但冬日寒冷,还是要小心照料,免得染上风寒。
倾月做着这一切的时候,萧熠柔软的唇微微开合,再次嘟囔了一句,和先前的话一模一样。
阿姐,朕只有你了。
倾月坐在床边,听了他醉梦中的呓语,唇角微微上扬,似乎在笑,又似乎有些悲伤。
她把他露在外面的手放进被子里,目光温柔的望着沉睡的萧熠,睡梦中的他,眉心微微拧着,似乎有数不尽的忧心事。
十六岁的萧熠,褪去少年的稚嫩,开始有男人的特征,尽管已经当了八年的皇帝,但这样的年纪,在她的时代,还是个少年。
她看着他,语调温柔而坚定,“别怕,你还有我。”
“无论风雨晴光,无论平顺艰难,我会一直陪着你,站在你身边。”
安顿后萧熠后,倾月让珍珠去禀告水相和水倾云,水相并未说什么,只让倾月好生照顾萧熠,而水倾云则不动声色的将府里护卫,全部安排在望月楼。
一刻钟后,披着一身风雪的胡公公赶了过来。
从他口里,倾月得知,今晚宫中夜宴,宴席散后,酒醉的萧熠便在宫人的伺候下歇息,谁知,半盏茶后,萧熠突然下了床,施展轻功飞出养和殿,幸好暗卫反应快,一路跟着来了相府。
而胡公公随后也骑马赶了过来。
“今晚麻烦水姑娘了。”
胡公公笑容和煦如春风,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红包,正要递到倾月手里,忽而又收了回去,换成一个荷包递给倾月,“这是压岁钱,不多,望水姑娘莫要嫌弃。”
倾月道了谢,接了过来。
见胡公公身上又湿又冷,担心他染了风寒,便让下人带他下去梳洗歇息。
胡公公也不推辞,临出门时,胡公公看着被倾月随手放在桌上的荷包,欲言又止,“水姑娘,那个荷包……”
“胡公公要拿回去吗?”
倾月说着,便要把荷包递给胡公公,胡公公轻轻摇头,目光复杂的看着倾月,幽幽道,“这是老奴一位故人亲手所做,一针一线,都是她的心意,希望水姑娘好好珍藏,切莫嫌它旧了,随手扔弃。”
“如此珍贵,我不能要……”
“这是女孩子用的,老奴身为太监,哪里能用这样子的荷包。”
胡公公笑着道,抬脚出了房门。
倾月翻看着荷包,荷包素雅大方,上面绣着一片白云,云后有一轮新月,露出半块月牙来,很简单的花样,不需要什么繁复的针法,但一针一线都极其细致平整,看得出荷包的主人当年做这荷包,极其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