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霜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女人毕竟最了解女人。她很快就推断测说,林幽兰最想杀的人是她,她肯定还对卓老大侠有情。因此,她决定利用这一点,卓老大侠也答应了——他们当时别无他法。后来的事情证明,凌天霜的推测是对的,林幽兰真的要放了他。林幽兰在接近凌天霜被她擒住,她逼迫她说出了秘道。本来,凌天霜打算当场解决掉林幽兰,但她在危急时刻说出了自己的秘密——她已怀了身孕。由于当时正值冬天,加上她的胎形很小,十分不显。她不说我们也没看出。刚刚做了母亲的凌天霜那一刻竟生了恻隐之心,她放了林幽兰。
我们刚走出秘道,阴无极的人就追来了。我们三人一起往西逃去,到了海边时已经筋疲力尽。阴无极恨透了凌天霜,他残忍地让人把她抛进海中看着她垂死挣扎。卓老大侠虽悲痛欲绝却无力相救,他趁看守不注意,也一头扎进了冰冷的海水中,只求同死。老衲也跟着跳了进去。我们两人一左一右拽着凌天霜,恰在那时,一阵大浪袭来,把我们卷进了深海……再醒来时,我们已经躺在了西凤国的商船上。”
说到这里,星寂大师话头一转道:“后面已经无关紧要,老衲先说一件着紧事,我已经看过林姗姗带来的信物,那的确是卓老大侠的亲笔字,这些信物就是阴无极的师叔从老衲身上搜的。不过,你们看看,这‘姗姗’二字就是在‘侃侃’两字上临摹攥改而成的,林幽兰是一名才女,犹擅长书法,这点小事根本难不倒她。”
胡侃侃突然问道:“那林幽兰到底死没死呢?”
星寂大师笑道:“这就问阴无极了。”
胡侃侃眉头一皱,魏二宝立即会意,自告奋勇去提审阴无极。
阴无极此时惨不忍睹,他身上除了舌头无一完好之处,不过,胡侃侃需要的就是他的舌头。
“回答几个问题,一,林幽兰到底死没死?”
阴无极瞪着一双赤红的眼,像刚吃过死人的野狗似的,凶残地看着胡侃侃,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不、不知道。”
一直隐藏在人群背后的白如玉冷哼一声:“喂蛇。”
阴无极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不甘不愿地答道:“刚死。”
胡侃侃点头:“她死也我也就放心了。那接着来,第二个问题,你活捉我,除了报仇还有什么别的目的?”
阴无极听到这话,死死地盯着胡侃侃,既像是在看她,又像是通过她在看别人。胡侃侃被他看得发毛,随手甩出一支飞刀,紧贴着阴无极的脖颈而过,冷声喝道:“说!”
阴无极看看众人又看看胡侃侃,突然纵声大笑起来,他一边狂笑一边自言自语:“目的?我就是想好好折磨那个凌贱人的女儿,我要……”那个污秽的字眼还没出口,一道银光闪过,阴无极脑袋一歪,当场毙命。
这时,卓世清缓缓站了起来,他环视众人,目光最后落在身旁的胡侃侃身上,清声说道:“阴无极这人不必审了,他的事我已调查清楚。他这人死有余辜,我不想从他嘴里听到一个关于侮辱侃侃的字。”
胡侃侃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再次试图挣脱他的手。卓世清铁了心不放,他倔强而又忧伤地看着她,脸皮厚到已经无视周遭亮晶晶的目光。胡侃侃再次妥协,她侧过脸正欲请星寂大师接着讲他们在西凤国的事情。
星寂大师似乎正在回忆,卓世清抓住这个时机,飞快地说道:“侃侃,就在前天晚上,我进入了师父生前的画室,我在那里看到了一幅画像,画上的女子正是师父的妹妹,你长得跟她极像。——若我早看到这幅画,也许我和你就不会经历这么多磨难了。另外我还在这里看到了师父的札记,他在苍龙岭和青木崖之间发现了一处金矿。凌……并应该是师母也发现了这个秘密。师父想要上报朝廷,师母却要拿来做些有用之事。两人因此而屡有争执。”
胡侃侃再次目视星寂大师,老和尚如梦初醒地轻笑一声,他清清嗓子继续开口:“后来的事不提也罢。我们三人虽被搭救,但都伤了根本。卓老大侠断了腿,我跛了脚。伤得最重的还是凌天霜,她重伤再加上是产后落水,任是再强的身体也经不住这番打击。我们三人在西凤国艰难求生,忘了说了,那里是女子当家。”
魏二宝激动地嚷道:“我知道我知道。”胡侃侃瞪了她一眼,魏二宝立即噤声不语。星寂大师和蔼一笑,接着往下说:“我们都想返回中土,为此,我们三人十五次东渡,但每次都失败了。最后一次,他们两人一起病死在了船上,老衲几经周折才得以上岸。”他说得平淡,但众人都明白其中的艰难险阻,听罢不由得唏嘘感慨。
星寂大师酝酿片刻,长叹一声,用意味深长地口吻对胡侃侃说道:“侃侃,你娘让老衲转告你:她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过完这一生。她在怀你之前从不知道什么叫后悔和服软,但有了你之后,她就知道了。她后悔自己年轻时太刚硬,不留一点余地,以至事情无法转圜。她说如果还有来世,她还愿意做你的母亲,她要平平安安地生下你,一点一点地把你养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