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一行人顶着鲜红喜庆的碎纸屑,进了大门。
看着里面整洁如新的院落房屋,彭永新对彭槐感慨道:“这些年来,辛苦你了。”
这些年来他们一直在外奔波考察各地的茗茶名水,家里家外的一切事务都交给了彭槐。
而彭槐也从不懈怠,将家里家外打理得井井有条,及时将需要的银钱、消息等递给在外奔波的他们。
当初他几升米换来的长随,本来只是一时的善意救助,没想到却淘回了金子。
彭槐激动得红了眼圈,哽咽道:“没有老爷,也就没有我的今日。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根本不值得老爷如此夸赞。”
彭永新拍拍彭槐的肩头,一脸感慨和感动。
久别重逢,本来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更何况此次重逢后就不需再分别,这就更让人欢喜了。
彭槐早就准备好了贴心的酒宴,待彭永新一行人洗去一身的风尘之后,大家便分席而坐,欢欢喜喜地吃了团圆宴。
宴席上,彭瑜环视一圈,感慨道:“可惜叔彦不在这里……”
仅此一句话,就差点让彭瑾的眼泪落了下来。
平时在一处时还不觉得,这乍一分开,才知道刘识在她心里已经重要到再难以剜去。
所谓的“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不过是无可奈何之下的自我宽慰之语罢了。
平时她尚且能自我宽解,微笑对人,如今见彭永新一行人都回来了,彭瑜和周淑仪又恩爱相伴的,刘识却还独身在外应职,这种孤凄和思念之情就越发地强烈了。
周淑仪横了彭瑜一眼,止住他的话头,然后悄悄地朝彭瑾示意。
彭瑜了然,自知失言,忙调转了话头。
彭瑾也快速地调整好了情绪,以免打扰大家团圆的喜庆高兴。
等撤了宴席,大家又说了一会儿话,彭瑾见彭永新等人长途奔波,面露疲惫,便起身告辞,让他们能够好好地休息调整。
大约是宴席上彭瑜提到刘识的话,勾起了她对刘识的强烈的思念,接下来的几天里,彭瑾总觉得浑身懒洋洋的,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整个人都恹恹的。
这种状态,在接到刘识的来信时稍稍得到了缓解。
刘识在信中说,他已经启程离开了泉州,接连巡抚了泉州以南的几处海滨戍所和炮台,因为刚过去没多久的和倭寇的大战主要发生在泉州及周边的炮台,所以这里的戍守情况都很好,巡抚工作进行得也快而顺利。
这样算下来的话,巡抚队伍回京的时间可能比预定的要提前许多。
彭瑾将刘识的来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末了将信件捂在心口,看着窗外飘零的落叶,欢喜之后,生起了越发浓重的思念。
这大概是每一个和丈夫异地而处的思妇的心思:没有消息时期盼着对方的消息,有了消息,短暂的欢喜以后,是愈加浓烈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