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喝酒了?
就在他怔住的片刻之间,墙角处的太宰治似乎感觉到了有其他人的气息在靠近,歪头抬起了半张脸。
酒精并没有麻痹掉他的警觉神经,太宰治露出来的那只眼睛微微眯起,传达出微妙的危险意味。
而酒精也并非毫无影响,具体就表现在英明果决的干部大人花了比往常多五倍的时间才把视线对上焦。
质感偏向银白的灰发,落下一小片阴影的眼睫,微微蹙起的眉,张开的唇,以及——完完全全倒映着他此刻模样的金色眼睛。
朦胧间,他空落落的心脏涨溢出痛苦又欢愉的情绪。
公野圣良也顾不上去想是太宰治自己喝成这样的还是被谁灌的,他接着走完了剩下的几步,刚想朝伸出手,又忽然想到对待醉鬼还是强硬一点好,便直接扶起了对方的胳膊,“别乱动,跟我来。”
幸好这是个酒品很好的醉鬼,太宰治比清醒时要乖多了,他慢半拍点点头,很听话地搭上了他的手臂,另一手摸着墙慢慢站起身。
离得太近,浓烈的酒味顷刻间蔓延,温热的鼻息轻轻洒在耳畔,公野圣良脸侧逐渐发烫。
他酒量一直不好,大概也被传染上了几分若有似无的醉意。
一直表现得很乖巧的醉鬼进门前忽然抵住了门框,右手抓住了肩上搭着的大衣,用力一甩——
可怜的黑大衣就这样被主人抛弃在了房门外。
公野圣良见状无奈,本想让太宰治躺下休息后他再把衣服捡回来,身上却蓦地一轻——太宰治慢悠悠直起身,手上动作却是完全相反的准确又快速地把门反锁了。
公野圣良:“……”反应比他还快,喝醉的人到底是谁啊。
他没辙,只能选择先把太宰治拖到床上。
被人用十分强硬的态度修整了一通,太宰治蔫蔫地缩在被子里,看着还有几分可怜。他的西装被脱掉了,衬衫扣子也解开了几粒,露出脖颈缠绕到锁骨处的绷带。
公野圣良对要不要拆绷带拿不准主意,不报期待地询问本人的意见:“这个睡觉的时候要解开吗?嗯……为什么一直盯着我?”
他俯下身,微微歪头,含笑直视着太宰治的眼睛问。
对方鸢色的眼瞳因醉意而蒙上一层雾气,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像是在玩“木头人不许动”的幼稚游戏。
听到他的问题,眸光闪动,却依旧固执地不肯移开视线。
直到眼眶酸涩,太宰治才不情愿地眨了两下眼,声音沉闷,“那件外套……味道太大了,不喜欢。”
公野圣良:“……”
他差点都要忘了可怜的黑大衣还在外面地上躺着。
公野圣良低下头忍耐,但最终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他知道醉鬼是听不进去别人讲道理的,于是抬手摸了摸太宰治蓬松的黑发,用和幼稚园小朋友说话的语气耐心道:“等我去倒杯水,喝了再睡好不好?”
其实喝蜂蜜水更能防止宿醉,但房间里没有蜂蜜,冰箱里倒是有几颗水果糖,不知道能不能代替一下。
公野圣良心里如此盘算着,起身去倒水时,他的手腕却被人一把拽住了。
他一愣,又坐回床边,“怎么了?”
太宰治不答,只闭上眼轻轻摇头。
“不喝水明天醒的时候会头疼哦?”
摇头。
“好吧,”公野圣良妥协,“那你先松一下手,我去拿毛巾。”
摇头。
“……一直摇头不晕吗?”
摇头。
“……”公野圣良哽住。
他为什么会觉得喝醉了的太宰治比平时要乖啊!这明明叛逆得都不听他在说什么直接拒绝了!
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公野圣良只好小心掰开太宰治的手指,但他刚掰开一根,那手往回一扯,又重新用力握住。
僵持间,视野忽然天旋地转。
——他直接被人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