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州二老,是否已到南陆?”
胡坪一愣,旋即答道:
“今日中午斥候来报,二老已安然抵达古澜江下游的汝山港,估计三日内应该能到南宣。”
“汝山港?不是已经被废弃了吗?”
“港务虽废,但码头还在,如今南陆亦施海禁,大大小小的官港码头都被严格管控,二老从宁州而来,只有这废弃的汝山港才能避人耳目。”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东方长安轻叹一声,道:
“柳州人已知我所图,想必已有所防备,你那些伎俩恐怕没什么用,还是等二老回来再说吧。”
胡坪闻言有些失望,自从笼络了柳州二老,世子不仅对这两个柳州仅存的两个天阶术士以师尊之礼相待,在这场颠覆天下的大事上更是诸多倚仗二老。
他胡家两代在平宁王府的地位本仅次于王爷和世子,如今却渐渐被这两个柳州遗老比了下去,特别是宁州事变之后,胡坪能明显感到世子对他的信任已大不如从前。
然而也只能怪自己没本事,涯海之上被妖刀弄得神智尽失,差点把世子也害得没了性命。
胡坪只好沉声应道:
“遵命,世子放心,这两日我会盯紧那三人,不会让他们出王府一步。”
“不必!有那个柳州人在,再多十个你也拦不住他,只需看好他们便行,即使他们走了,也得给我一路跟好了。”
“是。”
黑暗中,东方长安退出屋外,只留下胡坪一人,紧握着手中的刀,指关节发出“咔咔”的响声。
……
邢傲和阿沁此时正在王府的花园里饮酒赏月。
冬季的夜空格外明朗,一轮圆月高悬,将琉璃瓦上尚存的一层薄雪照的通亮,不用点灯,四周都是光亮一片。
邢傲的酒壶已经空了,醉醺醺地看着那轮月亮,不知为何想起了祖父邢礼昭,想起了祖父过世的前一夜千里迢迢跑到龙吼关,仿佛是在梦中与他说的那一番话。
那夜的月亮,也是如此,万缕清辉,耀眼夺目。
然而,自己到底是没有遵从祖父的遗言,最终还是被夏长阶召入了银甲卫,虽然未穿上那身令祖父至死都不能忘怀的银甲,而银甲也不再有那种控制人心神的,但他现在还是有些后悔,违背祖父遗言,跟着夏长阶到了北陆,却只落得仓皇而逃的下场。
如今,一千银甲在宁州全军覆没,夏长阶和魏冉生死未卜,到了鄢都,他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呢?
坐在他不远处的阿沁,此时想到的是他的阿爸和哥哥。
小的时候,阿爸曾带着她和两个哥哥,坐在空旷无际的草原上仰望着月亮。
四人围着的一团篝火,阿爸手中的一把马头琴,苍凉雄武的乐声回荡着,他们就这么时而起身跳起舞,时而躺下望着天。
只是那时候的他们的笑声,他们说的话,阿沁都有些记不清了,也都再也不会听到了。
她真的能借助南陆皇帝的力量为她的阿爸和哥哥们报仇吗?
就在二人感怀彷徨的时候,楚回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二人身后。
楚回本不想打扰二人各怀心事地对月而饮,但思虑片刻后还是开口:
“我们该走了。”
邢傲和阿沁都被吓了一跳,刚才伤怀的情绪顿时消散。
阿沁气呼呼地朝楚回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