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同样得了消息的老宅那头,却是没有一人过来,不过,李氏也并不计较这些,在她心里,周氏等人不来才是最好,只要平日里他们能够安安生生的,自己过自己的日子,不想着过来,找他们一家子的麻烦,便是最大的幸事。
至于林二牛,原本他是全家人里面,最对老宅那边抱有幻想的人,现在,经了这么些年的屡屡失望,也已经开始变得麻木了,不再妄想着期盼那些不切实际的亲情。
四月初时,郑寡妇从京城回来,得知林小溪生了个大胖小子,也是高兴,亲手做了几套小衣服,跟着李氏为顺哥儿准备的一箱衣裳鞋袜和玩具,一块儿捎了过去。
接着,便与李氏商议起了,陈学文与林小桥的婚期,儿子年纪渐长,身边总没个人操持内务也不行,恰好再过几个月,林小桥就满了十五周岁,因此,郑寡妇希望二人的婚期,能够早早的定下,最好是林小桥及笄之后,便能大婚。
而李氏,前年刚嫁了一个闺女,今年要是再嫁出一个,自是心里千般不舍,但是,她也知道学文那孩子,年纪不小,又等了女儿这么多年,也没有情理再让人家等下去。
且,闺女所嫁之人,本就是千好万好的,李氏也不觉着,闺女嫁人之后,会有什么顾忌,左右思量之下,自己倒也想通了,与郑寡妇一块,给这对小儿女,定下了九月二十五的婚期。
婚期敲定后,郑寡妇当即便去信,告知了自己的儿子,也好让他有所准备。
而李氏,则开始张罗起了,为闺女置办嫁妆的差事,一应家具都是与大女儿林小溪一起打的,都锁在了自家的后院里面,因此,这家具是无需再置办了。
至于其它,一桩桩一件件的,都可以照着大女儿那时候的例子来办,但是,这嫁妆一事,又是闺女出门子的关键要事,李氏一人有时也拿不到决断,想想上回大女儿嫁人之前,一应事务都有小女儿在一旁协助帮助,这回总不好再找她过来。
李氏想了想,还是去找了自己的好友郑寡妇,让她帮着拿拿主意,郑寡妇自是不会拒绝,因此,林小桥的一应嫁妆,都是在自己亲娘与未来婆婆的商议之下,定下来的。
七月底,陈学文来信告知,他已调任为荆昌同知,府衙就在安平镇所归属的省府下的荆昌县,即日便动身前往在职任地。
另外,待他与现任同知完成交接之后,他便会向自己的上峰知府大人,提交婚假申请,想来应该会有一个月的假期。
得知这一消息,林小桥无疑是十分高兴的,旁的不说,陈学文调任荆昌同知,至少可以让她日后回娘家方便许多。
况且,她本就不喜京城那片繁华地界,原先她还只以为,陈学文并未将这事放在心上,现在看来,他定是一早便已经在谋划着了。林小桥想着他的一番用心,也是忍不住的心里泛着甜蜜,连对于自己成婚后的,那最后一丁点儿的茫然,都消失了。
八月十五,林小桥在家里度过了最后一个中秋佳节,大郎二郎两兄弟虽任地都不算太远,若是成心想回来与家人一起过节,只需请上两三日的假期便可,他们这种地方小官,原本一年就是有二十天左右的流动假期,扣除年假之外,平日里也还是有十来天的休假。
但是,兄弟俩一心想着回来,参加小妹的婚礼,这回便没有请假归来,将假期攒着,待到九月份再回来。
果真日子进了九月,兄弟姐妹们便陆陆续续的赶了回来,第一个赶到的,便是林小桥的姐姐林小溪。
陆浩杰在宁远任期满了三年之后,又被调去了邻省的茂定县任县令,虽只是平调,但茂定县离着安平镇的距离,却着实是近了许多,原先林小溪回趟娘家,至少也要走个二十天的路程,现在却只需要十天不到的时间。
对于林小桥来说,自己亲姐姐的到来,不可谓不是一件值得欣喜的事情,自三个月前开始,李氏便开始拘着她不让出去,日日将她关在屋里‘绣嫁妆’。
哪怕林小桥再三自戳其短,声明自己连个鸳鸯都绣不成,关在屋里也是徒然,但李氏却还是坚持不放她出来,“原本,姑娘家的嫁妆,都该是自己动手绣制的,但我也知道你女工拿不出手,虽说有绿竹给你绣了大半的嫁妆,但是,好歹那嫁衣,你总得自己个儿在上面动上几针吧。”
“那娘就不怕我动了针,那嫁衣就毁了?”林小桥干脆的回道。
李氏对于闺女这副态度,简直气到无言,良久才咬着牙说道,“那嫁衣,你就别绣了!就绣个盖头吧,不许旁人帮手,你要是一次绣不好,就重新再绣一个,反正咱家现在也不缺那点儿布——”
得了这话,林小桥也知,这回李氏不是与她说着玩的,便也只能认命的窝在房里,绣起了盖头。
可这女工活计,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就而成的,林小桥虽十分虚心的,向绿竹求教过多次,但绣出来的图案,还是不能见人。
不过,林小桥还是硬着头皮,拿着一对野鸭子,向李氏交差,希望李氏睁只眼闭只眼的,放她过了。
可是,李氏这回却是铁了心的,要在出嫁之前,磨一磨女儿的性子,因此,这检验的要求也是相当的严格。
林小桥屡屡上交成果,却都被打退回来,真是苦不堪言啊!
就她那跳脱的性子,却要被日日拘在屋子里面,除了吃饭之外,等闲不得出去,都快在屋里闷得发疯了!
但是,自从林小溪回来之后,虽然李氏依然不让她出去,但是,有了亲姐姐的陪伴,这日子自是好过了许多。
更何况,还有顺哥儿这小家伙在,林小桥时常逗着他玩乐,看着小娃娃可爱的笑脸,即使拘在屋里,也并不嫌多闷了!
九月二十,陈学文也从荆昌回来了,与他一同带回来的,还有几大箱子的古董玩物,并一盒圆润的珍珠,颗颗都有指甲盖那么大,这些皆是带来给林小桥做嫁妆的。
李氏虽心里高兴,但还是严格按照习俗,新婚前一个月男女双方不得见面的规矩执行,没让这一对小儿女,见上一面。
不过,私底下传个信什么的,却没管,因此,陈学文只能将满腔的思念,寄托在纸上,每日里都会与林小桥传上数回的书信。
而两人之间这般甜蜜的屡屡书信互动,自是避不了,时时陪在妹妹身边的林小溪的耳目。
见他们小两口如此甜蜜,林小溪自是也免不了,对着妹妹好生打趣一番。
每每这时,面对自己姐姐的打趣,林小桥虽口上不说什么,但面颊上挥之不去的绯红,却依然说明了一切。
尤其是每每读着信上,那些柔情蜜意的字句,她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刺激和新鲜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