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阮公子来了。”夜莺道。
“师弟在看什么,这般入神?”阮阳平眼珠子转悠一圈,好奇道。
在说完这话,他的视线就放到了摆放在桌案上的试卷,一打眼就瞧见了自己当年在乡试中所作的卷子刊印版,心情不由大好。
“师父让我今日把这些闱墨钻研明白,不知师兄此次前来所为何事?”陆知杭的视线在密密麻麻的文字中停滞,无奈地看向眼前一沓的闱墨。
阮阳平心下了然,拍了几下手中的水墨扇,随口道:“木匠铺那里有些事情需要师弟解决解决。”
“要紧吗?不急的话就明日吧。”陆知杭看书的动作一顿,反问道。
“不急的。”阮阳平显然注意到了陆知杭的顾虑,悠闲道。
“嗯,那明日我再去看看。”陆知杭放下心来,又对着伺候在边上的夜莺道:“替师兄切壶茶。”
“是。”
“师弟,我们这自行车如今五日过去堪堪造了二十辆,人手还是有些不足,空了好几处的地,已经遣人去招募几个木匠了,链子的话多加了点价钱,想必人手够的情况下,应是跟得上的。”阮阳平坐在一旁,百无聊赖道。
“师兄与官府那边的合作谈得如何了?”陆知杭沉思了会,问道。
“我和我爹说了,他前两日刚替我问了几句,后面会派些官吏商谈考察,要是没问题,估摸着会从我们这买一些试试,好用的话怕是能长期采购。”阮阳平说起这事眉飞色舞。
他上次和他爹说起自行车时,对方还不以为意,在后来陆知杭骑着上街见识一番后才重视起来,帮着一起牵线搭桥。
“那就好,如今正是起步阶段,万不可松懈。”陆知杭面上掀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叮嘱道。
他们如今造出的这二十辆自行车,规格各异,其中三辆拿去送了人,阮家那边要了两辆,剩下一辆则给了符元明,就当是给老人家锻炼身体用了。
除此之外的十七辆,抽调了五辆专门给鼎新酒楼送餐用,如今送餐的人手不够,还未在凤濮城掀起热潮,等到后面步入正轨了,需要的量就大了。
真正拿去卖的不过十二辆,因着部件采用的材料不同,价格差异极大,上至十两银子,下至五百文,利润实际上也不少。
只是他们还未量产,订单就足有一百多单之多,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那些买了自行车的人自发的宣传,数字还在逐步往上增加。
无怪乎阮阳平想要多招募些人手,要不是一开始的时间太短,估计就不会有这等烦恼了。
“师弟,不如我替你讲解一二?”阮阳平占用了陆知杭不少的时间用来谈论自行车和酒坊的事,在极大程度上打扰了陆知杭的进度,见他看得双眉紧蹙,主动请缨道。
闻言,陆知杭眼睛一亮,苦力不要白不要,当下也不推辞,连忙谢道:“那就麻烦师兄了。”
阮阳平为了后年的春闱,前些时日一直潜心研读,对乡试的闱墨如数家珍,他自个就考过一次,替陆知杭讲解自然不成问题。
开始他是这般想的,不过随着两人深入交流下来,阮阳平不由得有些怀疑人生了。
他明明记得上一次与师弟谈论经义时,对方稍显青涩,怎么短短一个月过去就转变如此之大?
“师弟……除了诗赋一道,你与我已是不遑多让。”阮阳平盯着手中的卷子,怔怔道。
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些时日有些懈怠了,日后要倍加刻苦才是。
“愧不敢当,没有师兄替我解惑,我如何能领略一二?”陆知杭轻笑一声。
他这话有谦虚的成分,但却并不全然是假的,无论怎么说,阮阳平的底蕴就是比自己要深厚得多。
任务紧要得很,两人的谦让没有多久,已经继续埋头苦读了起来,好在有了阮阳平相助,总算在晚上入睡之际堪堪看完了所有闱墨,甚至还感悟出颇多心得,可惜对方还要赶回阮家,不然进度还能更快一些。
只能说阮阳平不愧是江南有名的大才子,三三言两语就把晦涩难懂的卷子讲得明明白白。
翌日一早,天光大亮,枝叶上的飞鸟叽叽喳喳不停,陆知杭已经乘着马车同阮阳平一起到了木匠铺查看情况。
许木匠指着卡住的铁链,无奈道:“这链子不知为何,突然就卡在这不动,好不容易解开了,骑车时又难以前行,使出的劲需要平时的一倍还多,还会再次卡住,这些时日造出的几十辆自行车就剩这辆了,卖也卖不出去。”
“我瞧瞧。”陆知杭听了许木匠的形容,当下就蹲下身仔细检查起了自行车来。
怎么说呢,这个问题其实是现代人大多数都懂的。
他不过看了片刻就起身,许木匠当下就询问道:“公子可是看出问题来了?”
“嗯,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这自行车你们是头一次见到,实际上和平日里的马车也有相似之处,链子卡了用龙油润一润就好了。”陆知杭淡淡道。
“咳……原来如此。”听到这个答案,许木匠有些尴尬。
他是第一次看到自行车,对其除了怎么造木制的几个构造外,对这链子是半点不懂,就怕胡乱弄完会损坏,这才想请教陆知杭,没想到居然是这般简单的问题,不由老脸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