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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行至水穷处（第1页）

“即日起，大都督曹帅退位！担任赵国大司马。原大司马刘奇卸任大司马，正式担任大都督之位。”

刚刚还有些窃窃私语的军营，在这位肤白无须的公公宣读圣旨完毕后，霎时间陷入寂静。

跪在军营主位前接旨的，正是担任赵国大都督二十多年的曹行。曹行面白无须，身披一件破旧的盔甲，青色中隐隐露出几分血红。盔甲内部，衣服被洗的有些发白。

少时弃笔从戎，整整五十年的时间，曹行才走到今天统摄赵国所有兵马的地位。而今一道圣旨降临，瞬时就将他从位极人臣的位置上摘了下来。大司马虽然同样位列三公，却只是个负责礼乐教化的虚职，对于曹行这样一位戎马半生的人来说，这样的安排已与罢黜无异。

曹行稳稳的跪在地上，一言不发，深邃的眼神望向公公递过来的圣旨。无比压抑的气氛中，宣旨的公公已是浑身颤抖，脸上最后的一丝血色也已消失殆尽。

“风儿，代我送送公公！”

曹行跪在地上没有起身，左手旁，一个慈眉善目的男子起身，满脸笑意的搀住了筛糠般的宣旨公公。

被称为风儿的男子和公公的声音慢慢远去，一个满脸狰狞的男子瞬间起身，将跪拜在周围的军士全部轰到了远处。

曹行带着三人走到了帐篷内，这三人都是他的义子：曹火、曹林、曹山，加上刚刚外出送人的曹风，四人正是曹行手下最得力的干将。

“曹帅，陛下这是何意啊？怎么能在这个时候下这种旨呢！”

“赵国之前经历过那样的动荡，若不是您联楚抗吴，怎么会有现在这种短暂的安宁呢？”

……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了讨论，端坐在主位上的曹行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浑身的力气似乎已经被抽干。

刚刚送走公公的曹风急匆匆的掀开帐篷的门帘，没有去听三人的话语，径直走到了曹行的身边。

“义父，关于京城内的消息已经让家里的人去打探了。估摸着不会有什么消息，事情已经出了，想必皇上那边已经有了万全之策了！帐篷外三十米都已经清空了，都在由亲卫把守着。”

“风儿、林儿、火儿、山儿，都来我身边坐下。”

几人纷纷搬了椅子，坐到了曹行的身边。一般情况下，曹行在军营内都是直呼四人的职位，像今天这种直呼几人小名的情况实属罕见，可见曹行的内心已经不再如往常一般平静了。

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曹行将略微发抖的双手握紧，苦笑着说道：“你们安抚好将士的情绪，无论谁才是真正想要掌控军队的人，只要将士还握在你们的手中，不论多大的事情都不会波及到你们。”

“绝对不行！义父，皇帝小儿摆明了是想要彻底剥夺您对于军队的掌控。您这一回去，即便不死也得落得个终身软禁的结局。”性格急躁的曹火直接站了起来，大手一挥，怒气冲冲的说道。

“是啊，义父您绝对不能回去。现在整个赵国将近三分之一的军队都在我们的身边拱卫着，那皇帝小儿想必也不敢真正的做出什么事情。”

长相憨厚的曹山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唯有比较儒雅的曹风和曹林没有说话，似乎默认了曹行的安排。

曹行抬起手，打断了两人慷慨的情绪，徐徐说道：“你们应该知道我这一生的追求！”

“少时眼见赵国受战火摧残，生灵涂炭，直到今天，那些满目疮痍、尸骨遍地的景象仍然会在我的梦里出现。皇上能在这个关键的时刻用出这一手，就是吃定了我不会将赵国再次推进水深火热的境遇。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是摸透了我的性格后的奇招，遵旨吧！”

曹行缓缓站起身，掀开帐篷的门帘，远处的山水瞬间都映入眼帘。

“一声戎马心不孤，壮志豪情踏前路。而今蓦然回首望，半生伶仃半生苦。”伴随着吟诗的声音，曹行的眼中迸出一团水雾，肩膀也在不受控制的轻轻抖动。

“阿林、阿山，听义父的话吧！”曹风的眼神中闪出一丝寒意，但还是语气平稳的说完了话。

曹行的四个义子，各自都有不同的负责方面，但曹行多年来能够安心在外征战四方，依靠最大的就是曹风在京城内的合纵连横。

如今这一道圣旨传下，意味着京城内的局势已经完全的脱离了曹风的掌控。自从圣旨宣读完毕后，曹风就一直在思考促成这道圣旨的人选，但是苦苦思索下却一直没有什么头绪。

“风儿留下，你们三个先出去，我和风儿交代点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