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杜青犹豫着说道:“王爷,王妃应当只是失忆而已,属下听说,有些人大病之后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起……”
他平日里并不多言,今日听信那柳若儿的鬼话,险些令王妃背上了红杏出墙的黑锅,心中自是有些过意不去,故而才斗胆替王妃辩解了几句。
王爷方才若只是说说气话也就罢了,若真要把王妃剁了喂鱼,那岂不是……
见陆泓琛沉默不语,杜青愈发焦灼。
他对王爷的性子再清楚不过,这可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啊!
然而陆泓琛凝神良久,视线始终落在那册鬼画符的佛经上,压根未听进杜青的只字片语。
初见时,那个胆小怯懦的女子曾豁出性命救过他。
如今,他却未能从秦雨缨眼里瞧出半点那女子存在过的痕迹,她仿佛一阵忽如其来的风雨,就这么短暂地消失在了天地间,没留下任何踪影。
其实早在洞房花烛夜,他就起了疑。
扪心自问,他并非优柔寡断之人,却纵容疑心蔓延如此之久,直至今日才戳破她身上那层薄薄的窗纸,连自己都不禁奇怪。
两张如出一辙的脸在脑海中交织,那曾救过自己的女子,不知何时竟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了,反倒是洞房花烛夜那张素净而狡黠的脸,仿佛近在眼前,一伸手就能触及……
深秋一过就入了冬,深夜北风料峭,吹落满院寒梅。
洗漱过后,秦雨缨瞧着闪烁的烛光,愣神良久仍是毫无睡意,索性叫来了冬儿和雨瑞。
冬儿被管家叫去狠狠训斥了一通,因事先被秦雨缨叮嘱过,对那青衣男子的事一字未提,只说是王妃突然想吃永安街上的点心了,打算翻墙出去,才恰好遇上了徐子诚。
刚进一来,她就红着眼圈跪在了地上:“王妃,奴婢没有偷您的首饰……”
秦雨缨示意她起来:“我当然知道不是你。”
那首饰是柳若儿的丫鬟,趁乱塞进冬儿袖中的,她看得清清楚楚,只是没来得及阻拦。
说到底,还是身手太差,与上一世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几日,府中有无可疑人等?”她问。
此事单凭一个柳若儿,恐怕难以做到,况且她前去抓人,事先并无他人知晓。
除非,早已有人偷偷盯上了自己,将自己的一举一动尽数看在了眼里……
可疑人等?
冬儿和雨瑞想了想,皆是摇头。
“帮我查一查,府里有没有人偷偷去过秦家。”她思忖着吩咐。
事情显然与她那庶妹秦可柔脱不了干系,只是不知秦可柔究竟是幕后主使,还是不经意被人当了枪使。
雨瑞很快带来一桩消息:“王妃娘娘,秦少爷身边那个小依不见了。”
小依?
秦雨缨的确怀疑过她,之所以打消疑虑,是因此人对秦瀚森极为忠心,想必多多少少会有所顾忌,不会轻易连累秦瀚森这个主子。
如今看来,自己倒是低估了她……
“这是何时的事?”
“回王妃的话,听府里的下人说,昨个儿下午就不见了小依的踪影。”雨瑞答。
秦雨缨点点头:“你先下去吧。”
雨瑞打听得到的消息,陆泓琛的那些暗卫不会打听不到,相信过不了多久事情便会水落石出,只是不晓得,自己还有没有命活到那个时候……
小依并未出府,而是躲藏在了每日往七王府送水的水车里。
正午过去不久,送水的人就来了,“嘎吱嘎吱”推着空车往外走,压根没想到车里藏了个人。
待车稳稳当当停下,小依趁着那人转身从井里汲水的当口,轻手轻脚推开木板盖,一溜烟跑远了。
来到秦府,她并未走前门,而是偷偷钻进了墙边那个未被封上的狗洞。
爬进院子后,小依远远瞧见赵氏站在不远处的假山旁左顾右盼,正要过去,忽有一道青影鬼魅般出现在了赵氏身边,将赵氏吓了一跳,也将她吓了一跳。
那青衣男子长得方脸阔腮,并不像是这府里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