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说过,此生定要护她周全,到头来却是食言……
心里某处忽然就空荡荡地钝痛起来,一股从未有过的无力涌了上来,那般的暴躁,又那般的无计可施。
那只绣了“蚱蜢”的香囊,还在他腰间挂着,随风轻轻飘荡。
香囊中的香粉,不知何时已漏空了,此时握在他手中,如她瘦弱无骨的柔荑,极轻,极小,却极残破……
雪狐看着眼前变了个人似的陆泓琛,他浑身沾满青苔与污泥,看起来好不狼狈,一双眼睛通红,宛若发狂的野兽。
这人,似乎快要急疯了……
雪狐不是人,却也感受得到陆泓琛此刻的焦灼。
骊山分明在它的感知之内,可不知为何,它竟看不到秦雨缨在何处。
那丝属于她的气息,好像随风淡去了,飘散在了这漫天雾气里,找不出一个确切的实体……
与此同时,三王府的书房中,陆浩淼低垂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陆长鸣差点没气炸:“混账,看看你干的好事!你以为把陆泓琛杀了,就万事大吉了?”
可不就万事大吉了吗?陆浩淼在心里这般悱恻。
陆文霍如今落在了他手里,陆泓琛也被他给铲除了,剩下的就只有那没儿子的皇帝,和那怀着孕的薛贵妃了……
只消将薛贵妃肚子里的孩子除去,那皇位不就是他父王的了?那太子之位,不就是他的了?
他分明做了件大好事,真不知父王这怒气,究竟是从何而起……
“你可知陆泓琛一死,陆文霍一失踪,皇帝要提防的就只剩下了老子?”陆长鸣实在气极,平日里看上去慈眉善目、笑眯眯的一个人,此刻连“老子”二字都从嘴里蹦了出来。
他分明只是叫死士去刺杀皇帝而已,若刺杀不成,退兵便是,反正死几死士对他而言也无甚损失。
而一旦得手,那便是天大的好事!
哪晓得,陆浩淼这个逆子居然假传他的命令,让那牧轶带人去杀陆泓琛……
自从陆泓琛成了个闲散王爷,朝野中的局势,就再不似先前那般简单。
如今的夜朝,三个王爷已有两个并无实权,只有他仍旧位高权重。
只不过陆泓琛向来深得辽城一带百姓的民心,只要陆泓琛还活着,皇帝就势必要分心,一时半会儿还无法专心致志对付他一人。
如今倒好,皇帝一直想做的事,陆浩淼这个逆子一下全帮他办妥了!
不仅办了陆泓琛,且还办了陆文霍……
闹得如此夸张,只要是个人就猜得出,此事定与三王府脱不了干系!
陆长鸣那叫一个气啊,偏偏七窍生烟之际,这逆子还丝毫不知悔改,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父王,你手里不是握着兵权吗?皇帝手里不过区区数万御林军而已,难不成你怕了他?”陆浩淼问。
“你!”陆长鸣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个蠢货。
兵权,兵权,就知道兵权!
自己手里握着的,不过只是一张兵符而已,哪是什么兵权?
这二者看似只有一字之别,实则相差却大了去了,前者只是个物件,后者却关系到军心所向。
如今,三军皆听令于薛老将军,那个老东西,才是真正意义上手握兵权的人。
薛老将军明面上向着陆烨铭这个皇帝,心里装着的却是陆泓琛,若非陆泓琛从小得了怪病,皇位哪里轮得到皇帝来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