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陆泓琛朝她伸出手,淡色薄唇吐出简短一字。
孔钰珂连忙接过他手上那支已染了墨的毛笔,从笔架上取下另一支未曾动过的,递了过去。
“王爷,您这是……想外出狩猎了?”她试探着问。
陆泓琛微微摇头:“一时兴起,随手一画罢了。”
他脑海中时不时会浮现一些古怪的画面,其中便有这众人一同狩猎的场景,极有大致也有细节,仿佛真真切切发生过。
可据府中下人所说,皇兄率众人去骊山狩猎那日,他旧疾复发,留在了府中养病,并未同去……
古怪的是,他对此居然毫无印象。
见陆泓琛的神色瞧不出任何异样,孔钰珂心中暗暗舒了口气。
若王爷记起来了,那该如何是好啊?
据说他对那七王妃甚是疼爱,一旦发觉七王妃下落不明,定会心急如焚、悲痛欲绝……
这虽然是人之常情,但却是孔钰珂所不愿看到的。
那骊山何等凶险,不止山高路陡,且还野兽成群,七王妃定是早已被豺狼虎豹啃了个干净,所以才会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何必非要让王爷早早知道这些?
待王爷将那女人淡忘了,再将事情说破也不迟啊……
陆泓琛作画时,神色极为认真。
深邃的眸光,因专心致志而愈发令人着迷,孔钰珂看着看着,就忘了挪开视线,怔怔拿着那支他方才用过的墨笔,连墨汁滴落到绣鞋上,都丝毫未察觉……
回过神来,这幅狩猎出行图已然落笔。
孔钰珂一一看清画中众人,不由一怔——那个一身骑服,坐于马上的女子,为何与自己如此相像?
王爷这是……将她也给画上去了?
孔钰珂不由羞赧起来,自己哪懂什么骑射狩猎呀。
王爷真是爱开玩笑,看似冷冰冰不近人情,却用这种法子悄悄捉弄她……
“你可会作画?”陆泓琛问。
孔钰珂点了点头,垂目自谦:“小女子挥毫泼墨的水准,自然不及王爷分毫。”
“你来画一幅。”陆泓琛径直将笔递交给了她。
握着那支带有余温的羊毫笔,孔钰珂双颊不禁飞起两朵红云:“小女子献丑了……”
说着,铺纸蘸墨,一笔笔画了起来。
她笔下是一株兰花,叶子参差错落、俯仰伸展,花朵盛开如彩蝶翩翩起舞,素雅而生动,焦、浓、重、淡、清皆相宜。
画着画着,目光不由自主在陆泓琛的那幅画上停留了片刻。
那狩猎图恢弘而磅礴,相比之下,她的水墨兰未免显得有些小家子气。
勾勒完兰花的最后一丝花蕊,她放下笔道:“民女不才,还望王爷莫笑话。”
“不错。”陆泓琛简短地吐出二字。
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评价,但孔钰珂还是听得好一阵欣喜。
“本王记得,那西厢院中的梅兰竹菊皆十分葱郁茂盛,你可愿陪本王一同去赏赏花草?”陆泓琛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