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辽城、南疆口音,可先前当过乞丐,乔装打扮前去讨要一些粥饭,应当不是什么难事。
更重要的是,他知道哪些消息要找哪些人打听。
“别看乞丐每日无所事事,实则东奔西走地乞讨,知道的事往往比茶馆里的说书先生还多呢!”福来眨巴着眼睛道。
七王妃收留了他,给他饭吃,给他衣穿,还让杜副将教他武功,让雨瑞姐姐教他读书识字,而今终于有事用得上他了,他当然不会推三阻四。
秦雨缨却有些担心,毕竟是个小屁孩,再怎么四两拨千斤,也不会是三王府那些死士的对手……
福来自己倒是颇为积极:“王爷、王妃娘娘放心,福来一定将消息打探清楚,不会空手而回。”
话虽如此,实则他连自己要打探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那三王爷陆长鸣,是七王爷与王妃娘娘的仇家。
仇家的饭菜,不吃白不吃。
他既然来了,自然要多吃几口。
排在队列中,福来远远瞧见一大锅那热气腾腾的肉糜,馋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那肉煮得太烂,早已失了鲜味……”雪狐很是不屑的评价了一番。
他正躺在房中昏昏欲睡,却忽被那雨瑞揪了起来,说要他扮作难民,来三王府门口乞讨。
天地良心,他可是灵物!
乞讨这种事,何其有损颜面?
可雨瑞二话不说就弄来黑不溜秋的锅灰,抹在了他脸上,还扔给他一身破破旧旧的衣裳,叫他一会儿千万记得拿南疆口音说话,莫要暴露了身份。
可怜了他这张貌若潘安的脸,被抹得黑如锅底,简直没法见人……
要不是那女人威逼利诱,说要是不从,今后就不给他吃红烧肉和糖醋肘子,他才不来呢!
“那可是肉,再怎么煮都鲜嫩,都好吃!”福来一抹口水,显然馋极。
方才路过别的大门大户时,他特地仔细瞧了几眼,那些人家布施的皆是没有半点腥荤的稀粥,不像这三王府,出手如此阔绰。
啧,当王爷的,就是有钱!
排了好一会儿,二人依旧站在原地,长长的队列丝毫没向前挪动。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有人插队?”福来伸长了脖子往前望。
他个子矮小,踮起脚来,都瞧不见前头的情形。
不远处,有个懒洋洋坐在地上的老乞丐,晃了晃脑袋道:“别傻站着了,你们就是一天一夜都排不完。”
“为何?”福来不解。
“你们是新来的叫花子吧?”老乞丐上下打量了福来与雪狐一番,“这队伍根本就是虚设的,自古王侯多不义,哪来那么好心,给难民和乞丐派发肉糜粥?”
“可那些人不是领到了吗?”福来伸手一指不远处正喝粥的几人。
“那些本就是三王府的人,哪里是什么难民?”老乞丐嗤笑了一声,“先前老子也排过队,一排才晓得,前头不住有人插队,三王府那些狗奴才压根就不管。待排到最后,肉糜全分完了,队伍仍与一动不动,这不是虚设是什么?”
原来如此……
雪狐心念微动。
除夕刚过,他身上的仙力突然变得断断续续,时有时无,想来是一整个冬日没如往常那般酣睡的缘故。
探听到那奏折被拦一事,已几乎用尽他的仙力,令他颇觉精疲力竭。
而今就连这三王府的小小猫腻,都需亲自打探才能知晓,这着实令雪狐感到挫败……
好在很快就有了线索——那陆长鸣明面上布施粥饭,实则却是在豢养更多死士。
那些喝粥之人一个个孔武有力,显然是身怀武功之人,彼此低声交谈时所用的言语,旁人一个字都听不懂,根本不知他们在谈论些什么……
雪狐却听懂了,那是数百年前南疆部族的土话。
竟是异族人?
联想起陆长鸣与皇后之间那见不得人的勾当,他心中已是明了,朝身旁的福来道:“走。”
“走?”福来抬起头看向他,“那……肉粥怎么办?”
那双目充满期许,看得雪狐额角微僵:“回去自然少不了你的肉粥喝。” 真不知这小屁孩脑子里装的是些什么,居然连这么一锅明显被煮过头的肉糜都要眼馋,七王府的糕点,哪一种不比这肉糜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