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取陆长鸣性命的,不止竹箐一人,还有那贺亦钧,还有那隐藏至深的皇后……
竹箐或许会看在她的面子上暂且放过陆长鸣,贺亦钧与皇后却绝不会。
故而,秦雨缨才找了个借口跟来了。
哪晓得她的担心竟是多余,这一路四平八稳,压根不见任何埋伏。
进了宫门,陆长鸣被押去了养心殿。
见那随行的御林军众多,秦雨缨稍稍放下了心,依照先前所说,去了太后的寝宫请安。
听说她主动来给自己请安,太后不免有些狐疑——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略略一想,这个儿媳应是为了陆长鸣的事而来……
事情闹得如此之大,半个京城的人都已听说了,想必秦雨缨是想来她这儿探探风声,打听此事会如何处理。
秦雨缨并不知,昨日陆文霍见了太后,故意说她不久前曾在辽城救过自己一命,否则,自己定已命丧陆长鸣之手。
说着说着,就顺理成章将秦雨缨的失踪,说成了是去辽城救人。
太后听了,不由对她另眼相看,此时见了她,脸上不由自主少了几分嫌弃:“七王妃,你这肚子近来如何?”
陆泓琛每日叫厨娘炖滋补之物,秦雨缨被补得圆润了几分,瞧着倒像是有了些许孕相。
“我这肚子并无大碍。”她简短地答。
这虽不是句假话,但也真不到哪里去,太后以为她身怀有孕,她自己却很是清楚,即便有了孩子,也不会是太后所以为的怀胎三月有余……
“无碍就好……”太后颔首。
一想到自己即将抱孙子了,心里就高兴得紧,眉宇间隐约透露出慈祥之色。
秦雨缨不打算在这一话题上浪费时间:“我今日来,是有一事要问,那陆长鸣犯下滔天大罪,也不知会被杀头,还是会被下在狱里?”
太后摇头:“此事归皇帝管,不归哀家管。”
言下之意,秦雨缨问错了人。
秦雨缨没再问下去,而是说道:“都说陆长鸣私通外敌,企图借助异族之力谋反,我却觉得此事颇为可疑,他堂堂一个王爷,如何接触得到南疆的异族人,又如何能使那些人心甘情愿为他效力?”
太后听得面色微变,身旁那老太监本欲出言打断,女子议政,乃宫中大忌,这七王妃的胆子也忒大了些!
却不料太后微微抬手,示意老太监退下,竟是要听秦雨缨继续说下去。
秦雨缨将太后的神色看在了眼里,接而道:“况且,我听说昨夜陆长鸣潜逃时,有个黑衣人上前捅了他几刀,俨然是想杀人灭口……如此说来,他背后应当还隐藏了一些势力,若被关押起来,难保不会有人想方设法地劫狱,或是……”
“或是什么?”太后问。
“或是……想让他悄无声息死在狱中。”秦雨缨答。
不是有句话叫,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吗?
她语气平平淡淡,太后却听得有些心惊肉跳。
除却秦雨缨与陆泓琛,鲜少有人晓得昨夜那刺客是竹箐,故而秦雨缨才得以在这其中做文章。
在旁人看来,定是有人想斩草除根,让陆长鸣下到地府黄泉。
如此,有些秘密才能得以保全。
可这只是个猜测,并无切实的证据,所以除却秦雨缨,没有第二个人会如此堂而皇之地将事情摊开了说……
毕竟在一切水落石出之前,太多人身上有嫌疑。
而今能彻底洗脱嫌疑的,只有秦雨缨、陆泓琛与太后三人。
陆长鸣奄奄一息之际,是秦雨缨与陆泓琛出手相救,若二人不想让陆长鸣开口,又何必大费周章地救他一命,让他有机会入宫说出一切?
至于太后,膝下有皇帝与陆泓琛两个儿子,又岂会将主意打到陆长鸣这个三王爷身上去?
所以有些话,秦雨缨能放心大胆地告诉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