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雨缨道了声“不必”,从袖中取出一个布囊,打开来,里头长短粗细各不一样的银针,足有百二八十根。
老太监看得一愣。
太后亦是一愣。
“这些,也是你从太医院拿来的?”太后忍不住问。
秦雨缨点了点头。
宫里防患再严谨,也不可能百密而无一疏,正如太后所中的这奇凌香木,也算是钻了宫规的空子。
太后神色变了变,没有说话。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是骊国众所周知的道理。
故而在自打秦雨缨身份的那一刻起,她心中就多了许多提防。
而今看来,若秦雨缨真打算取她性命,她此刻早已一命呜呼,不可能仍好端端坐在这美人榻上。
思及此,太后深觉自己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之嫌。
可谨慎提防些总是没错的,谁知异族人有没有在她身边安插奸细?谁知秦雨缨心中有没有别的谋划?
常言道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凡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啊……
秦雨缨并未将太后复杂的神色放在心上,她知有些人心思多变,无论怎么笼络,都是笼络不来的。
更何况,她也没打算要笼络人心。
她做的,皆是自认为该做的事,至于旁人怎么看,那是旁人的事,与她无关。
那冬菊似乎很怕针,但为了保命,也只能硬着头皮让秦雨缨为自己针灸。
一番针灸过后,冬菊忽然“哇”地吐出了一口黑血。
那血浓郁得像是墨汁,散发出一股难以形容的腥味,仿佛一条腐臭变质的鱼。
“来人,赐茶。”太后吩咐。
立刻有宫人端来了茶水,冬菊叩头谢恩,用茶水仔仔细细漱了口。
“她的毒,已解清了?”太后狐疑地看向秦雨缨。
秦雨缨点了点头:“这毒容易使人虚火旺盛,接下来,只需服用几味凉血的药便是了。”
太后听得放下心来:“那哀家身上这毒……”
“再取一副银针来。”秦雨缨道。
“是。”老太监连忙应声。
银针取来,秦雨缨让太后躺在美人榻上,开始施针。
太后身虚体弱,有些穴位不宜针灸,否则容易适得其反,秦雨缨斟酌了一会儿,在几个大穴位上扎了针。
太后只觉得体内有股热气窜来窜去,时而窜上胸口,时而窜进肚里。
不出半个时辰,那热气忽然涌至了喉头。
只闻“哇”的一声,她喉咙一痒,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那血,比冬菊所吐的更黑,更腥,更臭。
连太后自己,都忍不住一阵干呕。
“快,快拿茶水来。”老太监连忙吩咐一旁的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