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碍!”季南说完,为了打消她的担忧,他缓缓地提起自己的左腿裤脚,露出了一截黝黑的“腿”,金属所铸。
“啊!”巴夏没有发出声,她惊慌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季南的眼死死地盯着她的神色,她的如琉璃一般的双目中滚出一颗颗晶莹的泪珠,滴滴滑落,她缓缓地蹲下身子,颤抖的手伸过来,缓缓地,想要去触碰季南的假肢,就在指尖将要碰上的一瞬间,季南的手一松,裤腿滑落下来,将她的手指隔绝在外面。
如此冰凉的感觉,他不想她触碰。
巴夏有些受伤,她抬起泪眼去看季南,却见季南唇角微勾,扯出一丝笑,对着她的眼道:“很久了!”
很久了,已经习惯了。很久了,我们该下去了。
季南站起身,让巴夏走在前面,巴夏却没有就此就走,问道:“你的伤口,要不要去打针?”
“不必,晚些时候,我会换药。”季南道。
“可是,你只有一只手能动,怎么办?”巴夏担忧地问道。
“单纯地上药还是可以的,大不了不包扎吧!”季南无所谓地道。
“不行,伤口暴露,会沾染细菌,感染了会死的,我下午有时间,我来帮你吧!”巴夏真诚地道。
季南想了想,点头道:“好,那就劳烦了!”
“还是在这里吗?”巴夏指着地儿问道。
“是的。”季南再次点头。
楼下,徐默尘环视一圈正呆傻地望着自己这边的人,都是京都各世家的贵族公子小姐,太平盛世下,日子过得很是刺激奢华,每日里除了到处找点乐子,似乎想不出要做什么了。此刻,竟是把注意打到自己身上了。
他的目光最后落到眼前的洛明身上,这还是他头一次用这种审视的目光看自己,洛明的心不受控制地开始发颤,她知道,司微语走了,去了墨西哥,被银狮捆在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上。若换了从前的徐默尘,必然是要想了办法把她带回来的,但这一次,徐默尘空手而归,将司微语独自一人留在了那么危险的地方,是什么意思?洛明如此聪明的人,不会想不出。
徐家的太子爷,是京都多少女子做梦都想得到的男人,不说他的身世背景,不说他的惊才绝艳,不说他的睿智谋略,单说他这张脸,这副皮相,已是幻惑得人心不满,如谪仙在世,修罗重生。
徐默尘足足看了她有十秒,那般专注,实在是前所未有,就在洛明感觉足有三世轮回的时候,徐默尘开口了,只听得他道:“徐家的男人从来没有娶应召女郎进门的习惯,我不太清楚现在睡一晚的价位是多少,如果嫌少了,去找我的秘书结算。还有,这种事最好别让我太太知道,她手段狠辣,你若是因此丢了命,别管我没提醒你。”
这是一个典型的已婚男人对找上门来的妓女的真诚告白?徐家尘少招妓?而且招的还是洛家小姐,这世界要不要这么玄幻?顿时,所有看洛明的眼神顿变,当真是各种神色都有,顿时议论纷纷,各种花心痴心碎满地的也有。
“尘少太太是谁啊?好像还没有举行婚礼吧?”有个胆大的女子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听到问起自己的太太,前一秒还在和“应召女郎”倾心交流的男人顿时眉眼含笑,整张脸在灯光下柔和得如春日里的海子湖,让人心醉神迷。这还不算,他勾唇一笑,如疏柳新绿拂过湖面,掠起片影流光,勾魂摄魄,清朗的声音如魔音贯耳,“我太太司微语现在不在国内,等她回来,我们会一起向大家宣布我们的婚事。对这位小姐,我也很抱歉……”他盯着脸色苍白,如丢了三魂七魄的洛明,貌似真诚地道:“很抱歉,今生今世,我永不会背叛我的妻子,我也永只会有她一个女人,我对我太太的忠诚绝不亚于对国家的忠诚,所以……”
“住口!”洛明一声爆喝,截断了徐默尘后面要说的话,她怎么允许,怎么允许徐默尘再这样羞辱她?她怎么允许徐默尘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更加让她不堪的话来?
这就够了,还有什么,比这一招更加让她鲜血淋漓。那张床照,曾被大肆宣扬,把她推上一个女人至高无上的地位,不管徐家的人是怎么想,不管司微语是怎么不屑,至少在这京都人的眼里,她是徐家既定的太子妃,是徐家未来的大少奶奶,是多少京都女子们羡慕嫉妒恨的对象。
就算后来因了司微语的那一招景豪玉石店的“反客为主”,让她无地遁形,但也不至于将她逼迫到无路可退的地步,就算,她后来出手将那套珠宝买了下来,就算有了各种猜疑,但事实真相如何,世人不得而知。绝不至于到如今这种被徐默尘沦为应召女郎的份上。
她,洛家的千金大小姐,因了那张床照,最后被徐默尘打上了应召女郎的印鉴。她将永无翻身之地。再也没有人比徐默尘更有资格来为她做这样的定位。在这京都,众目睽睽之下,爬过徐默尘床的女人,也只有她洛明。
在一场绯闻之中,最后受伤的永远只会是女人,更何况是死缠烂打的女人。
“徐默尘,你这个混蛋!”洛明气怒之下,口不择言,她扑上去准备动手,便被盛宫的保安给拦住了。
徐默尘又怎么会让她近身?冷哲更是毒舌,笑着道:“洛家落败到这种程度了啊?话说,尘少给的费用是不是很高啊?一晚上多少钱?”
徐默尘笑了一下,道:“你应该说我运气不好,就召了一次,就摊上这么个不专业的。”
两人边说边往楼上走,他们的话留在这大厅里,再次激发了众人的公愤。话说你干的是这种职业,人家尘少也没少给钱,钱货两讫之后就再不相干,这洛明竟然自编自导自演了一曲想要上位的闹剧,竟然还骗了众人的眼,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胡说,他诬陷我,我是清白的,我还是个处女!”洛明几乎是疯了,声嘶力竭地怒喊道,只是上楼的男人,兀自有说有笑地走着,没听见一般。
“哦!”几乎是异口同声,恍然大悟的叹息,自此,京都的这一场“床照”闹剧,才全部解密,事实的真相才彻底浮出水面。无论是徐默尘招妓也好,还是洛明为了嫁入徐家栽赃陷害也罢,至少报纸的头条,洛明的“答记者问”,全部不是真的。尘少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清高自傲的男子,他的形象在众人的心中依旧,只司微语这个名字,从这一晚开始,在京都盛传。而洛明,凤凰变成了落汤鸡,人的骨子里都有捧高踩底的劣根性,更何况是京都的人,人人都是两只势利眼,一颗名利心,当日的奉承有多少,如今的嘲笑讽刺,轻蔑白眼,就有多少。
当下,便有那心思不正的上前来,抬手扶住洛明的肩,对神思恍惚的洛明道:“走,跟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