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就怕,他不是误报而是瞒报,若他用铁矿在背后与回鹘人交易,不堪设想。”
“师姐英明。”夜色中,天枢只见辰霜的背影,他看不清师姐神色,只能从她眸中微光里看到一丝寒意。
她转身而来,明月停辉,浮云驻影。天枢不禁想起,自己刚入门之时,初见这位如高天孤月一般的女子之时,她也是那么悠然立于林中,独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她的心事,必然也是这个国家的痛处。
他的回忆转眼被走至眼前师姐的声音打断:
“你派人将此地的竺草尽数毁去,务必斩草除根。”辰霜心知,这以竺草炼制尸毒之法乃是老君阁中记载之秘术。那一处尽是回鹘文所著,连她都只是听辰鬼说起过只言片语。总之,不可留下痕迹才好。
“对了,你替我将这凌霜花,交予辰鬼。运送务必保存得当。”辰霜语调柔和了几分,心念道,“我想他能多看一会儿。”
天枢接过花束,离开前,端端正正行了礼。
天地间又独留辰霜一人,风倏忽穿叶而过,习习翻起她暗涌许久的牙白衣裾。
回城路上,辰霜脑中团着诸多疑问。
蓼州太守和蓼木祭司,这两者间究竟是何关系?为何总觉得哪里不对呢?
据闻,上任蓼州太守、杨岱之父杨泳思乃是死于与回鹘交战之中。杀父之仇,杨岱如何投得了回鹘?
辰霜思虑深沉,待回到宁远住处,已是夜半。
长风房间烛火亮堂,宁远独自一人在院中射箭。
羽箭如紫电青光,一支一支牢牢地射入靶心。宁远相当专注,一点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忽而,一支羽箭射偏了,掉落在地上。
“你有心事?”辰霜缓步走过去,轻声问道。
“对不起,阿黛之前不是这样的。”宁远知是辰霜,他并未转头望她,只是行至庭中,侧身捡起那支掉落在地的羽箭。他的语调似是在道歉,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竟被辰霜读出一丝哀愁,“不知从何时起,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再与我有所交集,反而神出鬼没。”
“你与她自小一块儿长大,可曾见过她摘下面具后的样子?”
“不曾。历代祭司都被要求面具不离身,哪怕睡觉都不能摘下。”
“那,以你感觉,蓼木祭司是何时开始与你生疏起来的?”
“约是一年前,回鹘来犯,那一夜,城中盛传前太守大人已身死战场,我自城楼换防后,因心中担心便前去寻她,却见她竟跪在太守府中,见了我便匆匆离去,一句话未曾与我说。那一天起,我便很少能见到她了。”宁远回忆中,深深叹了口气,他再次举起手中的弓张开,释放,又一箭射穿了靶心。
“太守府?她在太守府作甚?”辰霜心中起疑,转而又问道,“蓼木祭司可有父母尚在?可有亲眷还在蓼州?”
“历代蓼木祭司皆是上一任祭司抱养之孤女,未知父母亲眷。”宁远摇了摇头。
辰霜颔首沉吟,在庭院内踱着步子。随着羽箭一支支深入靶心之中,她忽而将目光落在执弓少年身上,对着宁远悄声说道:
“我有一计。你可愿配合我演一出戏?” 。看小说,630book。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