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霁显然是个慢热型。
无论是朋友,还是更进一步的关系。
他们毕竟也才认识一个多月。
会不会太冒进了?
正想着,要不要描补一两句,或者到此为止,就听见陈清霁开了口,一瞬间,将她的顾虑全都打消成泡沫,“她说,我外公同意我练短跑了,让我回家。”
“那不是挺好的吗?”梁逢雨眨眨眼,下意识道。
好么?换作三四年前,陈清霁大概也会这么觉得。但也正是这三四年,让他深刻体会到了命运被攥在别人手中的无力感。
倪家人不做赔本买卖,他也不打算再交易什么了。
不过,这话题太沉重,不适合告诉她,陈清霁只笑了下,“我不会回去。”
“还是住这儿?”
“还是住这儿。”
梁逢雨“噢”了声,像是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转而拿起喷雾,手指轻抠上边的盖子,末了才抬眼,“虽然这样不太应该,但我就还……挺高兴的。”
“嗯,我继续穷着,你挺高兴?”陈清霁也不知哪儿生出的闲心,看似在理解,实际上,带上了几分逗她的意思。
“哎,陈小鸡,你不要老觉得自己一无所有嘛,”梁逢雨坐在那,单只脚踩在椅子边沿,手臂环过去轻轻搭着,侧头、又仰一点角度看他,语气是鼓励,但眼神显然有点不怀好意,“起码,你还有一副美好的肉-体。”
“……”陈清霁的眼神看起来像是打算把她撵出去。
“迟早有一天,你要给我画的。”梁逢雨继续。
陈清霁往后靠了下,左手撑在桌沿,几分好笑、又不太认同地一挑眉,“这么肯定?”
“嗯,你看今天的电影了吗,男主明明不喜欢女主,却帮她挡酒、打架、扛喝醉的她回家,让她产生那么多错觉,心甘情愿一头扎进去,最后却和别的女人结婚了。汪哥说,这就是渣男,光钓着人,不给结果。”
陈清霁正想问这和画不画我有什么关系,就看见梁逢雨顿了下,冷不丁凑近,漂亮的眼眸里,带上了几分不藏不掩的试探。
“那你呢,你在钓我吗陈清霁?”
你陪我去看演唱会。
和我说生日快乐。
送我滑板。
为我打架。
让我别哭。
还有纵容了那一次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手。
——是在钓我吗?
问句落地,有那么几秒钟,周遭没了声音。梁逢雨也不再开口,房间里是偏黄的暖光,如同烛光,在少女眉眼里安静跳跃。
像是让这烛火烫到,窗外兀的响起几声急促蝉鸣,夏夜莫名升了温,水汽被蒸得一滴不剩。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触到她的目光,心口就会来一群鼓手,鼓槌扬起、落下,咚咚作响。
而此刻,在她灵透的目光下,鼓声似乎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来得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