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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家是这儿吧?十二幢一单元三楼,三零几来着?”
“忘了,都敲敲看吧?”
“什么馊主意,你还不如现在打电话问一下梁教练。”
“他不是开会去了吗!”
陈清霁草草擦干头发,换了件t恤,抱着“毕竟是个病号”、“防止她讹人”的想法,刚推门出去,就听见楼道里传来几个熟悉的声音,往下瞥了眼,果不其然,几道高高大大的身影,堵在二楼平台,是张波、赵学义他们几个。
“兄弟,早说你也要来啊,”张波听到动静一抬头,三两步跨上台阶,就要往他家进,“我们找路找了半天,这小区也太他-妈绕了。”
“等会儿,”陈清霁站在门口,肩侧抵着门框,示意他站住,“她家在对面。”
张波拎着个果篮,一下愣住了,“那这是?”
“我家。”
“牛-逼。我记得她住这很久了吧,你俩是青梅竹马?”
……
“没有,我们也不算严格意义上的青梅竹马,虽然小时候认识,但很多年没见了,他是高考完才租过来的,”梁逢雨不知道他们要来,这会儿正在满屋子找一次性茶杯,家里平时客人少,她也不知道老梁都放在哪儿,翻完好几个柜子都没看见,“你们怎么会过来啊?”
沙发一共六个座,五个体育生就坐满了,陈清霁就站在一边,视线随意瞥了下,看见鱼缸侧边最顶上的柜子里放了一筒纸杯,抬手给她拿下来。
“哦,原来在这。”她很自然地接过,取下六个。
校队几个人看在眼里,不约而同交换了个眼神,都产生了某种微妙的想法——梁教练怕不是把陈清霁当准女婿了吧,破格入队训练,看这架势,好像也挺经常出入她家。
会玩会玩。
不过这其实是个误会。
老梁厨艺虽然很好,但平时不怎么烧大餐,都是西红柿鸡蛋面啊、馄饨饺子啊这些吃得比较多,逢上时间充裕,要做点硬菜的时候,就会叫上对门俩人一块吃。
一次两次地过来,举止多少会自然一点,换作谈双旺在这儿,也是一样的。
但张波不知道。
张波心里想的是,还好稽扬这小子有事没来,不然少男心还不稀碎稀碎,虽然本来也碎得差不多了,“这不是听说你脑震荡了吗,那不得来看看啊。毕竟梁教练对我们那么好。”
他有点“武斗派”那种思维,崇尚成王败寇,虽然略显中二,但也很好治,用老梁的话来说就是——“打服”就行。
陈清霁杀了他几次威风,他现在对训练是半点不敢掉以轻心,每天磨刀霍霍思考的就是怎么跑过他。
整个人不飘了,和老梁的关系也缓和了很多。
“我爸和你们说的?”梁逢雨有点疑惑。这不太像老梁的风格啊,她被砸得也不严重,今天感觉都好了。
“不是,你还记得傅玉承吧,那天在医院他看到你了,顺嘴就说了一句。我跟他联系还挺多的,他考了快七百分,报的法大。”张波说。
北越地界小,小学初中按区划片分,高中就那么几所,所以碰上熟人的概率还挺高的,“傅玉承”这个名字,校队里也有人认识,话匣子一打开,就开始各种聊同学,然后又调侃到彼此身上。
说上学期,赵学义被女朋友绿了,晚自习下课回寝,大概是越想越气,一脚上去直接踹坏厕所隔间半面墙,把隔壁蹲着的兄弟都吓傻了。
“虽然说是豆腐渣工程吧,但他那脚力也太厉害了点,后来学校里传开了,就有人叫他猛哥或者脚哥。”
“哦哦对,我还记得第二天,他大半夜没睡,倒不是伤心,是让班主任罚写三千字检讨,因为把他们班一个男生给打了。笑死,不过那男生也是嘴贱,看见他,来了句——哟,哥们,这么大热天还戴帽子呢?”
“靠靠靠,他-妈的没完了是吧!”赵学义恼羞成怒地把另外一个人的头按下去。
梁逢雨坐在椅子上,手里拿个桃子,听得起劲,笑得很开心。
陈清霁则靠在桌沿,他刚洗过澡,身上随便罩了件松垮的白色t恤,还带点很淡的沐浴露气味,不香,但很好闻,让人想到某种冷淡、又肆意生长的植物。
他显然也是在听,抱着臂,眼神平静而松弛,偶尔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