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如此奇耻大辱的程国舅,眼睁睁看着那群威武雄壮套马杆的汉子背影,却是欲哭无泪,甚至连骂一句“天杀的胡贼”都不敢,只因这帮强盗们的去处,正是时任车骑将军的石虎府上。
石虎是石勒的侄子,十五岁跟随石勒,现已是手握重兵,程遐屡次向石勒进言,谋划削夺其权柄。
此事正是这位打了全石赵百分之九十的仗,南征北战的常胜将军石虎策划的,赤裸裸、明目张胆的私人报复。更不用说强徒们的所作所为,在这个国家居然是合法的。而如果胆敢骂他们,便犯下了赵天王三令五申严禁的死罪。程遐虽然是百官之首,皇亲国戚,可他既然身为晋人,那么在羯人当道的后赵,天生就低人一等。既然选择了这条道路,没办法,他只能默默的、生生的咽下这口恶气。
回到府衙,陈列把马缰绳扔给段一,走进大堂。在交椅上坐下,提笔拿起公务继续批阅,那认真的样子就像是台东三路过街天桥上贴手机膜的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他从两尺多高的公文中抬起头,看看大堂外,休息一下眼睛。忽然眼角余光发现一个身影,在旁边站着,陈列一惊转头看去。
只见旁边一个二十左右的年轻女子,古烟纹碧霞罗衣,月牙凤尾罗裙,一头乌发盘的整整齐齐,白皙的大瓜子脸,鼻直口方,黑黑的细眉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如秋水一般,正盯着他手中的公文在看,“嗯?你是……”陈列呆愣了一会儿问道。
“小女子杨嫆拜见将军!”杨嫆仪态万方地双手相扣放在腰间,屈膝给陈列道了个万福。
眼前这杨嫆显然不是魏晋时期审美观中的美女,那种樱桃小嘴,悬胆鼻,凤眼五官小巧玲珑,但她绝对是现代社会审美观中的一流美女,而且自有一股大家闺秀的那种端庄贤淑风范。陈列暗赞,不愧是名门士族弘农杨氏的出身。
“陈将军?”
“啊!哦……哦”陈列忙收回目光低下头假装看着公文想事情,手指机械地敲击着桌子掩饰着局促道:“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杨嫆起身轻启朱唇慢慢说道:“多谢陈将军相救并医治。”
“啊、啊,那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说完一想好像不大恰当,又改口道:“那什么,我来攻打信安就是来解救我们晋人的嘛,分内之事,分内之事,不必挂怀。”
看着陈列局促不安,神不守舍的样子,杨嫆不禁莞尔,双眼弯弯,这一笑露出洁白的贝齿,整个脸部五官、肌体给人以如沐春风的感觉,清爽、舒心!
“快请坐,快请坐,啊,杨姑娘,你身体怎么样?”
“我好多了,谢谢陈将军挂怀。”
“还是要多休息嘛,刚刚病愈,别着了凉。”
“我没事,您请放心吧。”杨嫆脸一红,又道:“今天早晨对将军无理,还望见谅。”
“啊,没事啊,理解、理解,哈哈哈。”边笑着陈列又忍不住偷偷打量起杨嫆,这张貉府里女人衣服真不少,她这身素雅的穿着更显得风姿绰约。
“刚才在后面看了许久,将军凡事都事必躬亲,信安百姓之福。”
“唉……没办法啊,人手不够,”说着他指了指院内在习武的段一段寸段丹道:“看看,我手下都是些武夫。”
“将军,你刚才那份公文,写的过分草率。”
“哦?哪一份?哪一份?”陈列慌忙找了起来。
“就是您给江夏相的那一份。”
陈列忙找出压在底下给司马无忌写的汇报书,打开看了看道:“这份吗?哪里草率了。”
“您看,江夏相明显是您上司,而您简简单单地说大胜、攻克、斩杀无数,但您没有写我方伤亡,应该写殊死奋战,最后惨胜才好。”说着,杨嫆身体靠向了陈列,用手指了指公文的几处地方,身体中的幽香不断传进陈列鼻子里。
“啊……啊,”陈列有点心旷神怡了,他努力稳住心神道:“这是为何?”
“您这样写江夏相会给你多少补给?”
“哦……”陈列心道,是啊,平时也能想到,为何如此鲁莽,向司马无忌该要的福利就等于不要了。
“要不杨姑娘帮我代劳一下?”
杨嫆眼波流转,顾盼如水沉吟了起来。
陈列忙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