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气氛凝重起来,除了三年前去世的大晋擎天柱,司徒、丞相王导,这个殿上再没人被赐坐过。
“陛下,请恕臣不敬,臣父病亡,臣肝肠寸断痛不欲生,有失礼之处,还乞陛下见谅。”陈列用袍袖拭了拭眼泪,在座上躬身道。
“侍中,朕也是为此悲痛不已,老广陵公为大晋戎马一生,朝廷肱股,就此陨落,这也是大晋万民的不幸啊……”司马衍看着陈列,心里由衷的难过起来。
“臣父突然暴亡,事出突然,臣请求陛下派人彻查,臣一直为大晋征战在外,兢兢业业,马革裹尸,还望陛下体谅臣丧父之情,还臣一个心安理得。”
“陛下!”
还未待司马衍说话,大殿上有大臣出班躬身道。
陈列循声望去,是户部尚书车灌。
“臣认为,侍中大人孝服上朝,有失大晋朝堂礼法制度,应该论罪!”车灌朗声道。
“车尚书,此言差矣,依制度侍中大人确有失仪之处,但是……”
陈列一看,是尚书郎孙绰。
“侍中大人常年征战在外,北上宣慰胜利归来,又南下解邾城之围,斩石赵一品大员太保逯明,退李农十万乞活军。突闻父亡,昨日刚赶回京,今晨就来朝圣,忠孝义勇,如果你要治他的罪,恐怕会激起万千大晋子民的愤怒,将来还有谁会为我大晋身先士卒、忠心报国?”
丝缕的晨光透进大殿,照射在义愤填膺的孙绰脸上,唾沫横飞,慷慨激昂。
“侍中大人忠肝义胆,劳苦功高,今晨上朝,略有失态,也是情有可原,”陈列一看,太常卿殷融出列了。
殷融话锋一转,“不过,侍中大人提议陛下再次彻查老广陵公之死,这就有些不妥了,王大人和三法司首席官员,调查已是月余,另,广陵公夫人也认为属正常亡故,侍中大人是否有些僭越了?”
又开始扯皮了,这都是庾家的人,站在陈列座位后面的第五师心中暗道。
“既然是正常亡故,给侍中大人一个心安,又有何损?”孙绰道。
“这是对我大晋司法部门制度和能力的猜忌,质疑!”
“猜忌、质疑?我大晋司法部门难道就经不起一两次考验吗?这分明是你在猜忌、质疑他们!”
二人在朝堂上撸起袖子,互相指责起来。
陈列暗道,孙绰啊孙绰,你总算是雄起了一把。
“胡闹!你们俩且住!”何充呵斥道,“有圣上在此决断,你们二位要咆哮朝堂吗?”
殷融和孙绰互相怒目而视,退回班列。
“庾卿、何卿,你们二位是什么意见?”司马衍缓缓道。
“庾大人请!”
“何大人先请。”
两位宰辅互相谦让起来。
两个老司机都想让对方先说好,自己能辨别出来对方的底牌。
几经推让,何充不得不先开口了。
“陛下,臣觉得侍中大人的提议乃是人之常伦,我大晋一向以孝治天下,再次彻查,结果可公布天下,一来彰显圣上仁德英明,二来使百姓知道此事的来龙去脉,更加向善向孝向忠!”
陈列心中拜服,不愧是大晋宰辅,说话间体现出来的都是老成谋国思想,本来陈眕的死在坊间就传的沸沸扬扬。
还未待庾冰说话,司马衍开口了:“何卿所奏甚是,你说呢,庾大人?”
庾冰心道,你都赞同了,再来问我,我要是不同意,岂不是对抗皇帝嘛。
当下道:“臣原则上同意何大人意见,但臣想听听侍中大人如何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