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馆内,沈溪等人坐在二楼大厅里。
从撑开的窗户,张永往外探头看了看,回过头道:“外面有不少人盯着这边,大概咱们被姓江的小子给盯上了,他这是故意阻碍我们前去面圣……这家伙简直活腻了,这么做对他有何好处?”
小拧子咳嗽两声:“有没有好处还是两说,至少咱们没有直接的途径前去面圣……再说,就算见到陛下又如何?陛下坚持不回京,谁能忤逆圣意?”
说话时,小拧子打量沈溪,好似在作请示。
沈溪看着张永道:“张公公,你之前好像对面圣的事情非常上心,其实你可以亲自去跟江彬提一下,或许有机会直接前去觐见陛下呢?”
张永道:“沈大人您开什么玩笑?咱家等人都以您马首是瞻……您这边都不出马,咱家跟着凑什么热闹?您之前说回就回,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怕了姓江的小子呢。”
小拧子这边也有些疑问:“沈大人,你毕竟是陛下的先生,又是朝中柱梁,现在只有您才能劝说陛下……您为何不坚持觐见呢?”
沈溪笑了笑,反问道:“今后不是照样有机会?”
“那几时才是面圣良机?”
这次连钱宁也插嘴了,“咱们都追到这里来了,若陛下坚持来个避而不见,甚至于下谕旨直接赶咱们走,回去后咱们有办法跟朝廷交差吗?或者就此一直跟着陛下?未必能跟得住啊!”
这回张永学聪明了,不再咄咄逼人,只是笑眯眯在旁看着沈溪被人连番追问……正好钱宁跟小拧子的问题也是他想提的,只需听答案即可。
沈溪道:“几时面圣,本官自有主意……若几位觉得不合适,可以自行前去面圣,前提是能见到陛下,且说的话对陛下有用。”
胡琏释然道:“看来沈尚书早就有了安排,诸位不必担心,有沈尚书在,我等还需要牵挂什么?”
“也罢,也罢。”
张永笑着摆摆手,此时他开始有意收敛脾气,不再跟沈溪置气,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下。
反倒是小拧子没那么淡定了,但又知道沈溪的存在实在太过特殊,只要队伍有沈溪,他们都没有跟皇帝直接对话的资格,本来他们去蔚州劝皇帝回京也是出自沈溪授意,现在正主都来了,也就不需要他们额外做什么事。
沈溪对胡琏道:“重器兄,这两天还是要防备陛下突然来个不辞而别,城里城外要多派人手守着。”
胡琏有些迟疑地道:“沈尚书,咱们的人手……怕是不够吧?”
小拧子道:“人手应该够了,这回锦衣卫足足来了五六百人,守四个城门应该没有问题。若实在不够,还可以征调地方兵马,虽然灵丘县令、县尉和主簿一个没来,但也派来了帮手,咱们借调些眼线总归没问题吧?”
“不需要。”
沈溪摇头道,“惊扰地方不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我们除了要维护陛下安稳外,更要维护陛下威信,很多事根本就不成体统,所以需要我们亲自来做……另外,就算我们带来的人,也不能到处张扬,给陛下抹黑0。”
胡琏眨了眨眼,有些不太明白,但还是恭敬行礼:“那就按照沈尚书吩咐办事。”
……
……
沈溪进城,没有急着去面圣,朱厚照发现这一点后居然有点不适应。
江彬没有贪功,说什么自己“拼死阻拦”之类的话,当他发现朱厚照第二天情绪有些低落时,开始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沈先生昨夜没过来请见吗?这都到城里一天了,他究竟意欲何为?难道是说想守株待兔,等朕出去见他不成?”
朱厚照脸上带着不悦的神色问道。
江彬没法作答,只能试探地问询:“陛下,是否需要去跟沈大人说一声,比如让他带着人回去的话?”
“就凭你能将沈先生支走?算了吧,沈先生乃是先皇器重的老臣,还是朕的先生,这次他追来虽然让朕很没面子,但也可以理解……哦对了,京城那边有什么消息吗?”朱厚照再次问道。
江彬突然又没法回答了,毕竟长期流浪在外,他们跟朝廷的联系基本中断,而且也从未想过提前去了解,只能将无意中打探到的一些情况说了出来。
“陛下,京城暂且没有消息,之前倒是听灵丘地方官府的人说,太后娘娘派人去了居庸关,接管了沈大人的军权。”
朱厚照突然很气恼:“这是几时发生的事情?”
江彬又思索了一下:“大概是沈大人领兵进入居庸关不久吧,听说后来内阁首辅谢大人也到了居庸关,被太后娘娘委以重任。想来沈大人无官一身轻,便只身前来劝陛下回京,至于更多的事情……小的也办法追查。”
朱厚照脸色更差了,嘀咕半天,最后生气地说道:“现在京城那边开始干涉朕做事了吗?朕不过出来游玩几天,又是剥夺沈先生军权,又将谢老头捧上位……难道母后耐不住寂寞,想剥夺朕的权力,来个垂帘听政?为此她不惜提前把朕的好帮手沈先生从朝堂上赶走?”
这问题江彬无从回答,毕竟太后娘娘跟皇帝之间闹矛盾,哪里是他一个佞臣可以掺和进去的?
不过江彬突然意识到,之前跟朱厚照站在对立面,前来劝说朱厚照回去的沈溪,突然在小皇帝眼中又变成“正面角色”,两人因为张太后的所作所为而站到了一起。
这种情况让江彬很郁闷,他最希望见到的结果,是朱厚照跟沈溪之间矛盾和龌蹉不断,这样他才有上位的机会,一旦朱厚照跟沈溪间君臣关系恢复融洽,那他争取圣宠的可能将大大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