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罪,呵呵,你的罪过可大了……当面贿赂钦差,罪加一等。”沈溪突然看向屏风后正在记录的云柳,“先前张知府的话可有记录下来?”
云柳起身,恭敬禀报:“回大人的话,一字一句,绝无错漏。”
张濂这才知道又被沈溪耍了,咆哮道:“诱供,你这是诱供!”
沈溪耸耸肩不言,好似在说,我就诱供,你能把我怎么着?
旁边的王禾神色有些不太好看,原来钦差大人不是诚心实意要收受贿赂,只是诓骗张濂以便寻找罪证,那他刚才答应,岂不是等于承认自己也是个受贿的赃官?
张濂在叫嚣声中被押了下去,沈溪笑道:“王指挥使心思敏捷,居然能察觉到我的用意,令犯官不打自招。”
王禾苦笑一下……他哪里是心思敏捷?根本便是顺着沈溪的意思,准备大大地贪上一笔!
张濂一次就能出六万两银子加房契、地契,其真正的身家那得是多少?看来“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并非谣传,作为世袭的泉州卫指挥使,王禾只有仰望的份儿,平日收那点孝敬,给张濂塞牙缝都不够。
沈溪怕王禾担心,特地让云柳把记录好的过堂内容拿给王禾看。
直到王禾确认,上面只是记录张濂贪生怕死出言贿赂,并未提到他跟沈溪之前的对话,这才放下心来。
“人犯已全数押解回来,请二位大人示下!”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泉州府县两级衙门,自张濂以下,包括同知吴纲、晋江知县亨少渊等人,都被押送到泉州卫官署。
沈溪道:“劳烦王指挥使派兵入城,维持府城安稳,下官审问断明案情后,便会离开泉州,不会给泉州卫带来麻烦。”
王禾想了想,脸色有些为难地点了点头,对手底下的人吩咐几句,这才离开官署。
府县两级衙门的官员被一锅端,人人自危,沈溪担心城里张濂的同党会闹事,需要有官兵维持,不能令城中生变。
送走王禾,沈溪鹊巢鸠占,泉州卫乃至泉州府暂且由他来做主,眼下最重要的是以洛江的泉州卫官署作为公堂,提审犯人。
玉娘一脸担心之色:“沈大人如此将张濂等人捉拿归案,是否有些草率?就算将脏银起获,张濂也大可不认,到时候……恐不好对朝廷交待。”
沈溪问道:“玉娘是为自己的前途担心,还是认为在下没本事断案?”
玉娘听出沈溪的话中带有几分疏离,行礼道:“奴家并无此意,只是提醒沈大人,此案关系重大,如果无法办成铁案,恐影响大人前途。”
沈溪笑道:“玉娘不用专门挑好听的话安慰我……我说过,这泉州府衙,看似铁桶阵固若金汤,但只要打开其中一环,自会土崩瓦解……案子如此,涉案案犯也是如此。”
玉娘想了想,仍旧摇头,表示理解不解。
沈溪道:“玉娘放心把事情交给我来处理,另外劳烦云柳姑娘和熙儿姑娘到刺桐港走一趟。汀州商会送来一批粮食和银钱,粮食分发给灾民,银钱……送到泉州卫来。”
“这……”
玉娘好奇打量沈溪。
沈溪叹道:“我们借用泉州卫的场地和人员办事,若无丝毫表示,王指挥使恐怕会见怪。”
玉娘不由摇头苦笑,沈溪刚才还义正辞严拒绝张濂的贿赂,并且要追究张濂贪污受贿,现在居然主动拿银钱向泉州卫“行贿”,还有没有原则了?
但她知道身在官场,一些事不得不圆滑些,沈溪若不让商会出银子,泉州卫凭什么帮你出人出力?
回头若王禾私下里被人收买,反戈一击,沈溪身边势单力薄,根本没有能力反抗,只要沈溪和她一死,这案子就成为悬案,涉案人等也就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