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屋内传出一声男人的声音。
我还没想好怎么回答,门却已经开了,屋内站着一位中年男人,面相十分憔悴,但留着平寸的发型,又显出干练、精神的一面,不出意外就是夏蕊的爸爸。
“你是?”男人警惕地打量着我。
我撒了个慌,回答:“我是夏蕊的班主任,姓陈,看您比我年长,叫我小陈就行,我今天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找您了解了解情况。”
一听我是班主任,男人都没怀疑一下,立马换了张笑脸,赶紧把我往家里请,还不停询问夏蕊是不是在学校做错事了。
我感到有点尴尬,连忙摇摇头说没有,又装模作样顺带夸了几句,毕竟夏蕊在学校也确实很认真。
也是跟着进屋后,我才意识到,这家的经济的确拮据,那么狭窄的空间,比我租的单人客房宽敞不了多少,其间还陈列着各类家具,就是这一方角落,居然居住着一整家人。
让我震撼的是,靠老式电视机的那面墙,密密麻麻贴了不少奖状,我大致扫了一眼,从小学到高中的都有,不少字迹都变淡了。
夏蕊父亲应该还才吃午饭,一张桌子上面放着半碗面条,清汤寡水,也没见有啥配菜。
“您还信宗教?”我的目光停留在左边的角落,那里堆着已经烧过的香烛纸钱。
夏蕊父亲这时刚把茶泡好端过来,被我随口一问,愣在了原地,也注意到那堆香灰残烛。
眼神变得飘忽不定:“不,陈老师,我不信仰宗教,嘿嘿,但这不马上要到中元节了么,提前给家里的祖先们汇点钱过去,也好让他们过节不是。”
话音刚落,夏蕊父亲已经把茶杯递到我跟前,话题就此被转移,我只得一面道谢一面双手接过,喝了一口,尝不出是什么茶的味道,只觉得有些发苦。
人生如茶,夏蕊一家就宛若这杯苦茶,茶汤初入口时,便让人难以下咽,可当着别人的面,终归只能喝入肚中,现实残酷。
“陈老师,你看我这光顾着自己,都快把你给忘了,你吃饭了么?要没吃,我给你下碗面条去,说起来,我家蕊蕊打小就喜欢我煮的鸡蛋面。”
夏蕊父亲本来吸食着面条,似乎突然意识到什么,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我摇摇头表示拒绝,说来的时候已经在外面吃过,只是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如何把心里想问的话表达出来。
叔,咱们家就夏蕊一个闺女?没个兄弟姐妹?”我又喝了一口茶,习惯那种苦味后,能品出淡淡的清甜,只希望夏蕊一家也能苦尽甘来。
夏蕊父亲吃着面,嗯了一声,说以前家里穷,生一个孩子都已经快养不起,再多生一个,也是让孩子遭罪受。
对于这点,我自身深有体会,毕竟我比夏蕊只大几岁,出生年代都差不多。
在那个年代,还刚提出改革开放这个概念没多久,全国上下,除了少许家庭,无论农村还是城市,居民都是穷的叮当作响,大家都是光荣的无产阶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