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口的尸首更多,有的垒叠在一起,几乎成半城之高!血在地上如同红溪般蔓延。
穆不弃冷着脸,就算他先前经历过最凶险最离奇的际遇,也自死人堆里跑过马,但是这样的场面,却也着实震撼了他。
但他向来习惯喜怒不形于外,何况这种非常时候,脸色越冷,杀人越狠。
因为两处关键城门失守,如今冻土就像是个漏风的口袋,北原人就如同无数的蝗虫似的,从“缺口”纷纷涌了进来。
而穆不弃跟薛放所做的,便是把城中的蝗虫们掩杀殆尽,然后重新将缺口堵住。
他们从距离城门缺口极远的地方向前推,每一步都有数不清的人倒下,每一步都踩着血肉泥泞,这样拼上所有的厮杀,如同两个巨人角力一样,终于慢慢地将庞大的北原军一寸一寸地向后推挤了出去。
就连穆不弃都没有打过这样难打的仗,每个人都不能退后一步,而眼前的敌人好像是杀之不尽的,只能“一层层”地砍倒前面的,然后踩着那倒下的敌人的尸首,逐一再杀过去。
连穆不弃精铁打造的长刀都卷了刃,他只能丢之不用,从敌人手中夺了刀,重新掩杀。
这也是一场实力极其悬殊的仗,又像是武力,耐力跟体力,毅力的比拼,等到推移到城门口的时候,身后的地面,已经是厚厚地一层尸体在铺地了。
得亏尚且有城门做阻挡,北原军不能一鼓作气地冲进来,这倘若是在外头空旷之处,只怕就没有任何办法可想。
穆不弃身上也中了数刀,他自己可记不清了,满心都只是一个“杀”字,人在极度的绷紧之时,是可以忘记生死,忘记伤痛跟疲惫的。
当堵住到城门口的时候,他的体力已经撑到了极限,但还差一步,他得杀出去。
这会儿北原方面也察觉了异样,士兵们纷纷后退,不敢再贸然冲向前。
望着他血染的模样,有士兵胆战心惊,道:“你、你是……北境薛十七吗?”
穆不弃呵呵冷笑了两声:“蠢货,北境岂止一个薛十七,只要你们胆敢来犯,北境人人都可以是薛不约!”
跟随穆不弃的威远军,一直战到此时,也几乎人人挂彩。
但听见了这句话,那些本已经累的无法支撑的将士们,突然间像是焕发新生一样。
是,国家危难,他们人人都可以是薛督军,只要能够奋勇杀敌,保家卫国……
一刹那,无数喊杀声大起,将士们重又冲了上来!
北原人陆续退出东城门,很快,他们已经不能随意进出城门了。
甚至城门连关都有些困难,因为城门口被无数的尸首堵住。
有北原的士兵,也有大周的,还有鄂极国的。
要想进内,便要爬过高高的尸首堆。
穆不弃靠在一具尸首上,他的手因为一直握刀,已经僵住了似的,微微颤抖,那是力气过度消耗。
就在这时,一名传信官冲来:“穆将军,薛督军已经将北门夺回!”
穆不弃呵呵笑了两声:“到底是他……总比人高一层,不服都不行。”
这会儿有他带着亲卫守城门,其他的威远军已经登上了城楼,也陆陆续续把城上的北原士兵清理干净。
但当他们在城楼上望向城下的情形的时候,却纷纷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是望之不尽的北原士兵,如黑压压的魔军一样陈列在城外。
假如先看见这一幕场景,士兵们只怕未必会如先前那样奋勇,毕竟这情形太过骇人了,这简直是最深沉的噩梦里才有的场面。
在这种绝对的兵力面前,怎么能够打赢?就算死守冻土,都是不可能的事。
北原人察觉了冻土来了援军,为首带兵的大将弘吉亲王下令暂时休兵。
正如俞星臣所料,他们起初,假借要派兵至冻土复仇,明面上是十万,实际上是三十万。
因为怕被定北城察觉,泄露机密,所以兵贵神速,一直马不停蹄,顶风冒雪赶来。
一路上因为风雪、以及路途难行等等,也折损了小几千的兵力。
但因为想要一鼓作气,拿下冻土,然后趁着薛放大意的时候,再推下夏州,所以他们起初连驻足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刚到了就开始了交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