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久恨铁不成钢地说,“我上课的时候你能不能稍微认真听讲一下,这是奇观不奇观的事情吗?”
“这不是吗?”系统呆呆的。
“刘彻现在最关注的事情是什么,不要说红薯,往根源上看。”林久提示道。
系统终于明白过来,“是匈奴,刘彻现在最关注匈奴,再过一段时间他就要向匈奴出兵,匈奴的骑兵很厉害。”
然后系统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匈奴,骑兵,水泥,卧槽,长城!”
“就是这样。”林久赞许地点了点头。
系统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耸立在匈奴与大汉交界处……钢筋混凝土的长城?
他的眼睛顿时也瞪圆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系统最后憋出来一句,“申请任务结算吧,你看刘彻的表情,这次的完成度稳ssr了。”
“还不够,再等等。”林久拒绝了系统的提议。
这一等,就等到了建元六年,深秋的一个夜晚,彗星划过天幕。
第二天,就传来了窦太皇太后病重的消息。
“窦太皇太后,快了吧?”系统问林久。
“嗯。”林久点头肯定了他的问话。
系统怅然一叹,“我之前没有在哪个世界停留这么多年过,这是第一次。刘彻、窦太皇太后、卫青、窦婴,现在再提起这些人,竟然像是在提起我认识的人一样了。”
林久没有说话,她身为神女,地位绝高,却不怎么理事,汉宫的生死丧葬,她都不关心也不关注,窦太皇太后快死了不错,可这跟她也没有关系。
只是刘彻益发地忙,来清凉殿的时间,肉眼可见地少了。
系统原本也要以为这件事情林久不会参与进去了,但深秋的一个正午,刘彻忽然前来清凉殿,向林久说,窦太皇太后欲求见神女。
他措辞恭谨乃至恭敬,说窦太皇太后原本想要亲自前来拜见神女,可实在是病体沉疴,难以为行,求神女不吝移驾,往长乐宫一见。
他这样的言辞,无疑表明窦太皇太后的态度,这样的恭敬,除却有所求之外,再没有其他的解释。
系统紧张地屏住了呼吸,他其实很希望林久能去见窦太皇太后,但他更明白,以林久的性格,真的不一定愿意去见窦太皇太后。
毕竟,她对窦太皇太后有用,窦太皇太后对她却已经没有用了。
然而,出乎系统意料的是,林久轻描淡写就答应了下来。
窦太皇太后那边的情况似乎真的不容乐观,在她答应下来之后,刘彻没有任何耽搁,当即就带她往长乐宫。
尚未入冬,长乐宫中却已经点上了火盆,烘暖的热气里夹杂着腥苦的药味,和点了熏香也盖不住的腐朽气息,简直使人疑心自己踏入的是一座坟墓,而不是一座宫殿。
宫室之中,跪满了人,男人女人,老人孩子,汉武一朝有名有姓的窦家人几乎都跪在这里,汇聚一堂,却不闻声息。
气氛压抑得像是要凝固住了。
刘彻犹豫了一下,似乎想拉林久的衣袖,但终于没有伸出手,只是微微躬身,做出一个引路的手势。
他们就往宫室深处走,一路走过跪得整整齐齐的窦家人。
层层帷幕之后,巨大的床榻上,躺着窦太皇太后。
先前堤坝上的一见,她的头发全白了,却还梳理得整整齐齐,脸上虽然有皱纹,但眉宇之间也还有光彩。
可如今再见,她那头白发几乎已经掉光了,稀稀落落不剩下几根,脸上重重叠叠都是皱纹,皮肉松弛地搭在骨头上,脸色呈现出一种可怕的灰黄色,倘若不是还有呼吸,几乎就要被认成是一具死尸。
馆陶大长公主坐在她床边,陈皇后坐在馆陶大长公主身边。
“皇祖母。”刘彻走到她的床边,叫了一声。
窦太皇太后猛然睁开了眼睛,她的呼吸声急促了起来,灰白的眼珠子不停转动,“神女来了吗?是神女来了吗,快扶我坐起来!”
服侍在侧的馆陶大长公主试图劝说她躺着说话,她却执意要坐起来,用力时皱皮耷拉的脖子上暴起条条青筋,简直叫人担心她转瞬之间就要散落成一地皱皮和骨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