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太后,却低调隐忍得像个单薄的剪影。
后来窦太皇太后殡天,她成为帝国事实上最尊贵的女人,不必再向任何人低头,不必在任何人面前伪装。
粗服换作锦衣,从此王太后行走之间,流光溢彩。
而今在未央宫中,她又脱下华服,换上了从前朴素的衣裳,像寻常人家的妇人那样,为自己的兄弟送行。
“阿姐别哭。”田蚡说,“我此去为求不朽,阿姐当为我高兴才是!”
说这话时他语气坚毅目光也坚毅,像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王娡就真的放下衣袖,也不再流眼泪,红着眼圈微笑着,“我也不多叮嘱你,这些事情,陛下总比我安排得更周详。”
说到“陛下”两个字时,她语气有一瞬间的飘忽。
一时静寂,风也平息。
系统在林久耳边,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他视线扫过田蚡扫过王娡又扫过窦婴,忽然开口说,
“当时王娡哭着对刘彻说,那是你舅舅,那时候。”
系统又叹气,边叹边继续说,“我知道刘彻什么都没说,我还记得,他好像也没有什么
动容。可是他脸上没有动容,他心里也真的没有一点动容吗?”
林久没有回答,他问出这个问题,似乎也并不是为了林久的回答,自顾自又说下去,“看看窦婴,要割碎自己的脸,才能离开未央宫。而田蚡毫发无损,还能站在这里与王娡道别。”
“这难道还不算是优容吗。”
刘彻一直坐在林久身边,静悄悄的,没有什么声息,仿佛对外界发生的这场送别毫不知情。
窦婴在这时,往前走了一步。
田蚡警觉地望向他,眼神警惕。
起初,他似乎没有认出这人的身份,神色间有被打扰的不满,还带一点茫然。
窦婴继续往前走,边走边抬起头。
他脸上,纵横交错,遍布巨大伤口,将那张脸切割得支离破碎。
田蚡慢慢瞪大眼睛,他认出了眼前这个人是谁,不是从五官面目,而是更深刻的一些东西。
和他针锋相对了那么多年的一种东西!
窦婴稳定地往前走,越过王娡,与田蚡擦肩而过。
他面前是一处窄门,连接着一条狭窄的宫巷。
未央宫是一座古老的宫殿,历经数年与数位皇帝,其中不缺乏阴谋诡计,更不缺乏阴谋诡计衍生出的秘道。
这处窄门,是皇帝为两个见不得光的人,敞开的一条生路。
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