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身体一僵,悠悠地回了身,本已经哭干了泪的眼睛忽然闪烁了几滴眼泪出来。嘴唇发颤讲不出话来,她看着兹岭,用几不可闻的气音道:“我家不……”
不在山上那几个字还没说出来,兹岭示意她噤了声。
看来是半道被人上了身,那既然已经进来了,还从她身上走了,就说明有把握兹岭她走不出去了。
“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新娘捂住嘴猛地点头,可又像是找不见思绪一般冥想了一阵,最后她松开手,道:“我名陈佳意。”
“陈佳意。”兹岭唤她,待她点头算是应答后,兹岭在她身上放了印记,上前握住她的手道:“继续往上走,谁叫你都别答应。”
两人沿着山间栈道向上走去,不见路程更陡,也不见平坦,一直这么往前蜿蜒下去,像是在原地打转。
四周的雾气浓得散不开,陈佳意的手指冰凉,紧抓着兹岭不放。
兹岭环顾了四周,身后浓雾弥漫最甚,想必是退回去就是再也出不来的迷障,而前方景物走多久都不见变动,应当是在磨人性子,烦了或是怕了,往身后的迷障里一钻,怕是就进了那女鬼的肚子了。
前进后退似乎都没有了路,她们被困在了这里。兹岭本身是鬼并不怕山间的阴气,而陈佳意身着红色嫁衣,走在满眼灰暗的山间着实醒目。
兹岭抓着的那双手指染着鲜红色的蔻丹,与袖口暗淡的颜色更显出差别来。
她的嫁衣是旧的。
兹岭想到这一刻时,脑子一片空白,想她一只鬼竟然能被别的鬼骗住。她侧目去看陈佳意的脸,却发现陈佳意也在看自己,根本没在看路。
那双干枯得已经不自然的眼睛望着兹岭,她觉着自己应当心跳不止,或是叫唤两声,让那女鬼得意得意,可是她也是只鬼,没有心跳,不觉得害怕。
此前有些现象确实不是很像只鬼,但这女鬼走了一路竟也没发觉出来,看样子道行也不是很高,要不怎么就缠着自己也发现不出来?
“陈佳意。”兹岭道,她感觉到自己的印记还在,眼下情况要么不是真实的,要么这只鬼就是附在陈佳意身上,时显时隐。
身边的人脚步一顿,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兹岭再次看她,眼里闪着泪水。
“别走神。”
陈佳意握紧了兹岭,什么也不答,只是脚步跟上了兹岭。
她倒是把谁叫都不答应记得牢牢的,兹岭心想。
两人又这么沉声的走了一段时间,除了因云雾遮挡看不到多远的栈道,此处再无其它。兹岭看了一圈找不出可以突破眼前幻境的地方,又把目光转到了身边的新娘身上。
她发现陈佳意指甲上是没有蔻丹的,算不上好看的手紧紧抓着兹岭的衣裳。也不知是抓得太紧还是什么,甲床一点血色都没有了。
过了一会儿,眼前景色终于有了些变化。沉闷的灰色明亮了些,衬出远处一座老宅子的轮廓。
她再一次去看陈佳意的指甲,是鲜红色的。
兹岭闭上了眼睛,人麻了。
她也不想再管陈佳意变不变身了,她现在只想看看那座宅子里有什么。
两只鬼手挽手,颤颤巍巍的去凶宅,说出去兹岭自己都觉得搞笑,既然对方爱演,那她就跟着一起走呗,起码不用现在就开打,她还能多出来一些时间去摸这只鬼的底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