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声在漆黑的隧道里来回游荡,久久不息。
我呆呆地仰着头,张大了嘴看着那铃铛,心里震惊的无以复加。
这铃铛挂在两米多高的半空,周围无依无凭,也没有拉绳可以控制,这地下虽然有空气流通,但那点微风完全不足以吹动沉重的铜铃。
那刚才我们听到的铃声又是怎么来的呢?是有人像彭治平一般用长杆敲响的吗?那敲钟的人现在又去了哪里?他或她敲响钟声又是出于什么目的?为什么我在树林通道里的时候就听到了铃声?这里到树林距离遥远,而且深埋地下,按理铃声是不可能传到那边的。
我正胡思乱想间,便听到余珊珊说了一声:“这是个电铃!”
“挂着铃铛的是一根摇杆。”余珊珊指着铃铛的连接部位说:“摇杆架在固定装置上,一通电就会转动,然后带动铃铛摇晃,发出声音,你们看,这边还有电线通过来。”
我按她的指引去找,果然在墙角发现了两根电线,只是时间久远,电线褪色,已经跟墙壁融为一体,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电线顺着墙角下来,然后穿过墙壁上的一个细小的洞,到“售票厅”里面去了。我把头伸进窗口,看到电线消失的位置,装了一个老式的电闸刀,显然那就是电铃的开关。
“难道现在还有电?”我纳闷道。这地方看起来破败不堪,起码已经被遗弃了几十年了,怎么可能还有电力供应?
“试试不就知道了?”余珊珊说着,便去推“售票厅”的门,谁知道只是轻轻一碰,那木门便整扇像里面倒下,砸到地上碎裂成无数小块,声音倒也不大,也没激起什么灰尘,应该是木头已经腐朽殆尽,只剩下徒有其表,内里已经中空了。
余珊珊只是愣了一下,等动静平息,便走进去,一把合上了闸刀。
没有任何动静。
我们期待中的铃声并没有响起,我也不知道是该失望还是开心,总之心里七零八落,谜团似乎越来越大,而我就像被卷进海浪一般,对起伏的波涛根本无能为力,只能随波逐流,不被海浪吞没便算是万幸了。
不过这样一来,调查又陷入了停顿,我再用手电扫视“月台”四周,左右洞穴黑漆漆的,根本看不清通往何处。又低头去看了看脚下的铁轨,发现轨道似乎比我常见的地铁轨道要窄许多。
“这是运货用的窄轨。”彭治平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开口道:“是矿洞里常用的,用来拉煤什么的。”
“可是这里不像是矿洞啊。”我说。
“可能是什么地下工程……”彭治平皱着眉头说:“用来把开采出的石头拉出来。”
“地下工程?”我嘀咕道:“可是外面为什么一点标识都没有呢?”
“也许保密的国防工程吧。”彭治平想了想又说:“这里是咱们国家第一阶梯的末端,昆仑山脉的起始阶段,运输难度相对较低,还能借群山掩护,不容易被敌国发现,地理上处于西部的中心地带,可以监控、威胁西部各国……”
“可为什么废弃了呢?”我又问,心想在地理条件如此恶劣的地方开凿山腹,需要花费多少人力物力,怎么会随随便便就放弃了呢?
“当年的军事工程,主要是针对前苏联,苏联解体后威胁消失了,再加上我国军事工业发展迅速,有些东西就不需要藏着掖着了。”
我心想这也说得过去,而且除此之外,似乎也似乎也没有其他可能性了,只是我们这趟的目的是为了寻找那个邪神雕像的来历,原本以为会遇到跟龙游石窟差不多的玄幻经历,没想到却是一个军事基地,与心理预期诧异太大,难免让人有些不知所措。
而且,这里面最矛盾的一点是,如果真是军事基地,为什么当年科考队会一无所知呢?就算前期为了保密不告知,后期搜救的时候总该协调一下吧?
“彭叔……”我想了半天也不明所以,便想问彭治平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行动,从他之前的行为看,我以为他肯定是想继续洞里面探索的。
没想到彭治平这时候却冷静了,他看了看手表说:“已经到下午了,咱们昨晚上一宿没睡,到现在还没吃东西,我看还是先休息一下,养足了精神,再决定往哪边走。”
被他一说,我也觉得胃里空落落一阵阵反酸,早就快饿扁了。
于是便招呼大家吃东西,我先给贝勒倒了些狗粮,我们自己吃了点压缩饼干和能量棒。只是我们离开山谷营地的时候,只是想在晚上用无人机扫描山脉,因此带的干粮并不多,就算省着吃,也只够两天的量。而我们现在离营地至少要一天的路程,而且山路中途的树林被闪电点燃,也不知道熄灭没有。
我把我的担心跟彭治平说了,彭治平听了思忖了很久,最终也摇摇头说:“先睡一觉吧,实在不行就先回去,拿上装备、给养再来。”
我本来还怕彭治平固执,坚持要下洞探险,见他松了口,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人一放松,原本绷着的劲就没了,一阵阵倦意涌上来,让我腿脚发软。
因为走的匆忙,我们没带帐篷,但好在这里有个现成的“售票厅”,虽然只有三米见方,但也足够我们四人一狗躺下休息了,我们各自把防潮垫铺上,准备睡觉。
我和天天占了进门正对面的墙根,彭治平躺在圆形的“售票窗口”下面,余珊珊则在房间最内一侧。我们把窗口下的桌子推到门口,挡住已经洞开的房门,这样万一有什么野兽或其他“东西”出现,也能抵挡一下。桌子上的两部电话,拖着长长的电话线,我本想把线扯了,却被彭治平阻止,他说万一真是军事设施,就不能随便破坏。
“躺下!”我指着桌子下面的空隙对贝勒下命令,贝勒马上趴了下来。
“警戒!”我摸摸它的头,又说:“可全靠你了,有什么动静你可一定要喊醒我们。”
贝勒呜咽了几声,像是在说自己明白了。
彭治平把一盏野营灯放在圆窗上面,把亮度调到最低,绿莹莹的灯光勉强把整个房间照亮。
我躺在防潮垫上,把天天护在里面,面朝房门,最后打量了一下房间。
余珊珊面朝墙壁侧躺着,似乎已经睡着。彭治平在窗下仰面躺着,双眼紧闭,但脸上肌肉紧绷,显然还处于清醒状态,我的对面,贝勒把脑袋磕在前爪上,见我看它,便轻轻动了动尾巴尖。
应该不会有事的,我做了个深呼吸安慰自己,闭上了眼睛,睡意便像山一样倒下来,我做了很多支离破碎的梦,梦里像是被独自一人困在了某地,我挣扎着试图寻找出路,但始终不得其门而入。
直到我被一阵尖锐的铃声和贝勒的狂吠声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