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还有几门炮?”我说。雷达周围,城垛上面,有几个炮筒样的东西直指天空。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大军说着便端起枪,从牌坊底下穿了过去。
我对穿过这牌坊有一种本能的抵触,总觉得过了这道不算门的门,后面的世界就会有所不同,就像千寻一家穿过了门洞,到了妖魔鬼怪的世界一样。
但此时却没什么更好的去处,他们三人已经先后走过,并没有什么怪事发生。我深吸了一口气,安抚自己莫名的不安情绪,抬脚走了过去。
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门里门外,不过是一样的世界。我舒了一口气,暗自摇摇头嘲笑自己是不是被吓破了胆。
牌坊后面,街道靠绝壁一侧,都是些狭小逼仄的房子,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窑洞更为恰当,如果非要比较,则更像是敦煌莫高窟中的神龛,有深有浅,有大有小。里面大多也都堆满了杂物,显然是曾经有不少人在此驻扎。
“这些都是高射炮啊。”我听到龙二在城墙那边高声说话,便走过去。穿过了一道类似城门的建筑,来到外围城墙边。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架巨大的维尔茨堡雷达了,雷达骨架纵横交错,就像是某种动物的遗骨。雷达旁边,便是四根指向天空的炮管,炮管两两一对,连接在一个可以旋转的底座上,底座上还有两个座位,应该是给炮手坐的。
“这不是炮。”大军说:“准确说是高射机枪,96式25毫米,二战时日军最先进的防空武器,一般只会安装在最重要的军舰上面。”
“小鬼子们到底在这里干什么?”龙二嘀咕着,又走向城垛边,那里有几根更粗的炮管,他拍打着炮身说:“这又是啥玩意?红衣大炮吗?跟小日本的机枪,完全不是一个时代的东西啊。”
我走过去看,见这几根炮筒是固定在城垛上的,炮筒直接穿过城墙,斜向下对着外面无尽的虚空。但炮身后面却没有支架,可能是因为时间久远,支架已经腐朽殆尽了。炮身并不是标准的原型,而是上窄下宽,呈一个梯形,上面铭刻了纷繁复杂的符文,有几个笔画上看像是甲骨金文,但我并不认识。最诡异的是,这“大炮”尾部是封死的,根本没有可供装填的地方。
难道是通过炮口装填的?我奇怪的嘀咕,但这炮管被牢牢的固定在城墙里,难道要人爬出城墙,吊下去装填弹药吗?
我探出头看了两眼,炮身确实是从墙内穿过,指向深渊,而且整个炮管长度惊人,伸出城墙后还有约十米,炮口逐渐缩小,到最后甚至只有高射机枪那么粗了。
“这地方就是个。”大军指了一圈城墙说。我看到延绵不止的城垛后面,像这样的“大炮”密密麻麻,不知道有多少,把整个城池插的跟刺猬一样。而日本人设置的高射机枪数量虽然没那么多,但也是每隔二三十米就有一台。
大军说的没错,这地方就是个军事,但这么严密的防御力量,到底是为了防御什么呢?是我们碰到的这一波波的怪虫之类的吗?以我们目前所见来看,这些东西虽然危险,但都是零星出现,除了那个“史莱姆”不知道怎么对付以外,其他的东西似乎并不需要用这样的火力来防御。
我再次探出头,往下张望,浓稠的白雾还在翻滚。难道会有数不清的怪物从下面攻上来吗?我想起《冰与火之歌》中攻击绝境长城的异鬼,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雾要是再上来怎么办?”龙二突然说:“这地方可连躲也没地方躲了。”
是啊,我也早就想到这茬了。现在最主要还是得回到建筑内部去,最起码不要让雾气沾身。
“我们往这城里面去找找,看看有没有其他的路。”我说。
“嗯。”张紫光难得赞同我的建议,点头道:“如刚才阿丙所说不假,他和阮少爷一干人等,乃是到了一个类似迷宫的所在,显然并非此处,吾等还是要在向下才对。”
他一说,大军、龙二自然更没异议。于是众人走回门洞里面,沿着主街往前摸索,内侧还是一片绝壁上开凿的窑洞,有深的我们都进去看了一遍,并没有进入绝壁内的通道。
继续走了约莫一百米,前方出现了一条横向的阶梯,台阶在绝壁上弯弯曲曲,通往更上层的窑洞。
“我们分头找吧。”我说:“我跟龙二一组,往这边向上,你们继续向前。”
其他人也没什么异议,只有龙二调笑了两句,说什么如果是恐怖片,分开行动就是悲剧的开始什么的,但大家都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便只能讪讪的笑两声。
向上的楼梯蜿蜒曲折,近乎垂直,完全是在绝壁上凿刻出来的。所幸每层之间只相隔两米左右,向上攀爬几步便到了第二层。
二层还是一个个大小、深浅不一的窑洞,洞外有一条非常狭窄的走廊,走廊外竖着一排铁栏杆,现在已经锈迹斑斑,东倒西歪,显然跟窑洞不是同一个年代的产物,想来应该是日本人干的。
二层窑洞里面也是凌乱不堪,各种杂物扔了满地。当年日本人撤离的时候,情况应该相当紧急。联想到楼梯道门口层层叠叠的尸骨,我怀疑这里曾经经历了一次大规模的突然袭击,从尸骨的衣物、皮肉被融化殆尽看,袭击他们的,很可能便是我们碰到的第四波怪兽“史莱姆”。
“这儿有枪!”龙二突然兴奋的大喊一声。
果然,在这个窑洞里面,靠墙整齐排着一整排步枪,从长长的枪身看,正是当年著名的“三八大盖”。枪架前面,有一具尸体倒伏在地。这是我们进入绝壁之后看到的第一具尸体。
尸体头上戴着日本兵常见的“屁帘”帽,衣服已经腐朽,不可辨认。我用脚把他翻了个面,但还是看不清这人的军衔、番号,只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