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随即感受到一阵强大的失重感。
“关门!”大军挥舞着手臂再次大喊:“不要让毒气进来!”
那边龙二已经往外跑了,我这才了然,边跑边朝龙二喊:“你手不方便,让我上去!”
龙二让开身位,我超过他,蹬蹬蹬几下爬上竖井,在关闭气密门之前,探出头张望了一下。
一阵狂风扑面而来,借着顶上淡蓝色的光辉,我看到撑着潜水艇的钢叉,正在沿着轨道急速下坠,原来是电梯启动了,看样子很快就会进入下面的迷雾层。
我赶紧把气密门拉起来,重重的盖上,用力旋转轮式锁,把它牢牢锁住,再爬下竖井,跟龙二一起把第二道气密门也锁住,只是这两道门上的密封橡胶都已经严重老化,也不知道挡不挡得住毒雾。
重回舱室,我看到大军坐在驾驶台前面,眼睛死死盯着台上的几个仪表。张紫光则站在潜望镜前,眼睛对着潜望镜,双手紧紧握着潜望镜的把手,指节发白。
“我们速度太快了!”我朝他们喊道。以我刚才伸出头看那一眼的感受,以及现在脚下传来的失重感,我感觉潜水艇坠落的速度远远超过了我乘坐过的任何一部电梯,几乎是在做自由落体运动,毕竟这电梯已经过了不知道几千甚至几万年,失灵了也很正常。
大军转过头看了我一眼,但我们头上都戴着防毒面具,看不清彼此的表情,但我从他僵硬的肢体语言看,应该也是非常紧张。龙二则贴着墙蹲在地上,捂着肚子,像是在犯恶心。一阵阵失重感让我也有些反胃,想吐。
我心想这下交代了,不是被毒雾毒死,就是直接摔死。
张紫光从潜望镜上收回视线。
我刚想问他看到什么了,潜艇有没有进雾里。便听到龙二发了一声喊,我扭头一看,只见一丝丝白雾从气密门四周不断的涌进来。
龙二在地上蹬着腿不停往后缩,大军也从驾驶台上下来,慌慌张张的往后退,连张紫光也忙不迭往船尾走。但是就算这舱室再大,退又能退到哪儿去?白雾像浓粥一样迅速弥漫,我们四人都退到了舱尾,退无可退,眼见着毒雾席卷而来。
我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用手在面前不停的扇风,但随即便意识到自己戴着防毒面具,裸露的皮肤接触毒雾才是最危险的。连忙把手缩进了袖口,又紧紧抓住领口,试图阻止毒雾渗透进去。
大家都是一阵手忙脚乱,好一会后,几乎同时,我们全都停了下来,各自伸出手看了看,皮肤没有像电影里中了生化武器那般,马上起泡、溃烂,溶解,不成人形。
“哈哈哈……这玩意儿没毒!”龙二狂笑起来,在地上满地打滚,庆祝自己的劫后余生。
我隔着防毒面具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也感觉一阵虚脱,靠着墙颓然坐倒,连一直不慌不忙的张紫光这会也略显狼狈,捂着胸口喘粗气。
“别摘防毒面具。”大军警告道:“这雾对皮肤没有毒性,并不意味着对呼吸道也没有毒,大家谨慎点。”
我们自然不敢动,我又开始担心自己戴的防毒面具到底还有没有效果,还好,直到浓雾充斥整个舱室,甚至到了对面不见人的地步,我也没感觉到任何不适,正当舒了口气的时候,突然一只手猛地拽住了我的胳膊。
龙二战战兢兢地说:“源哥,我们还在往下掉!”
我的心又猛地勒了起来,没错,脚下的失重感还在,说明潜水艇还在急速下坠,而此时时间起码已经过去十来分钟了,我们已经往下掉了多少距离?即使以普通电梯的速度,这么长的时间,也足够下行两三千米了,而我们之前已经往下走了很深的距离了,再加上这两三千米,怕是已经穿过昆仑山到了海平面以下了。而我们连一点减速的感觉都没有!
“这是要把我们带到哪儿去?”龙二又喊:“阴曹地府吗?”
我想起徐森笔记本上关于地钉的记录,暗忖这还真是没准,如果中间是玄圃,那下面就应该是樊铜,也就是阴间。
“大军!”龙二再喊:“你特么到底有谱没谱啊?刚才是动了啥玩意,这潜水艇才会动起来?该不是自毁按钮吧?”
“你自己来看!”大军没好气地说,听声音大军已经去了船头。
“走,咱们去看看。”龙二拉着我手站起来,我也好奇的跟了过去。
我们摸索着穿过浓雾,来到驾驶台前,大军坐在中间的位置,见我们过去,便指着驾驶台一侧,一根操纵杆说:“我就是拨了一下这个。”
那操纵杆只有上中下三个档位,看起来确实像是操控电梯上下行走的开关。
要是把操纵杆往上拨会怎么样?我不禁想,难道会上达天庭?
“既来之,则安之。”张紫光也走了过来,捋着胡须说:“阮少爷还在等着我们营救呢。”
“这么自由落体掉下去,保不齐一会就摔死了。”龙二难得顶撞张紫光说。
“不是自由落体。”我摇头道:“如果是自由落体,我们早就因为失重飘起来了,而且这都过了十几分钟了,自由落体的话,已经下落一千多公里了,这距离都快穿过地幔到达地核了。”
“也许地心游记是真的呢?”龙二还是不服气道:“凡尔纳知道吗?地底有个巨型城市,说不定还有地底人呢!”
这我倒是无法辩驳,毕竟很多科幻小说都写过关于地底文明的传说,我甚至想,这个绝壁,和所谓的三界柱,会不会就是地底文明的产物?
而就在此时,我的身体猛地往下一沉,耳朵突然闷住,巨大的重力加速度,把我牢牢的按在地板上,我们终于开始减速了!
我们头顶的灯光开始闪烁,整艘潜水艇发出一阵阵钢铁扭曲的声音,仿佛有一双巨手正在用力揉捏一样,我感觉潜艇都快散架了。
终于,伴随着砰地一声巨响,潜艇轰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