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本来便觉得方才那跌跌撞撞、四肢乱舞的模样非常丢人,摔倒之后更是恨不得自己能直接晕过去。
别小小朋友,小朋友也是会尴尬的。
不过好在二皇子摔倒的时候,及时用手笼络住了一只萤火虫,他原本就想靠着这只萤火虫将自己从尴尬羞耻的境地里解救出来的。
却不料太子还没好好欣赏到他抓到的第一只萤火虫呢,那萤火虫就飞了,而他家小舅舅,不安慰他不说,反而在旁边乐不可支地哈哈大笑。
二皇子直接被气哭了,眼泪汪汪地趴在地上耍赖皮不肯起来:“小舅舅你这个大没良心的!我摔得脸好疼,你还嘲笑我!”
太子心疼极了,拿着手帕给二皇子小心翼翼地擦他脸上的泥,温和又耐心地安慰:“不理曹国舅了,大哥抱你起来。”
二皇子哇哇大哭,眼泪把脸上的尘土冲刷出一道道湿漉漉的痕迹来,他在地上打滚着烂渣:“我不要我不要,我非要小舅舅他来抱我。”
这话一出,整得其他随从人员只能尴尬地后退,太子了过来:“曹国舅……”
“好啦,都说了男子汉大丈夫,不就是没留意摔了一跤么?你哭什么?”湛兮笑嘻嘻地走近,拍了拍二皇子的脑袋,“这么大人了还要人家抱,也不害臊,自己起来。”
二皇子一开始不肯起来,湛兮把拳头递到他面前:“大虫儿你……”
湛兮松开五指,他掌心里慢悠悠地飞起了数点荧光。
“哇这么多……”二皇子惊奇地张大了嘴巴,觉得这就好像小舅舅伸手就抓住了光,然后送给了自己一样。
“厉害吧?别羡慕,快起来,勤能补拙,你现在就和你大哥协同合作抓照夜清。”
“好咧,我这就起来。”二皇子立即手脚麻溜地爬了起来,随意地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邀请太子,“大哥,咱比一比,谁今晚抓的照夜清多。”
太子担心地了他一眼:“那你小心点,莫要跑太急了。”
兄弟俩从夕阳西下,忙活到月上枝头,终于抓得两个囊袋都满满的。
中途便有宫人在计数,结果是二皇子赢了,他全神贯注地抓萤火虫,比他一边抓萤火虫一边还要观察他的大哥,多抓了六只。
湛兮着知道自己赢了的时候,在“耶耶耶”的小孩,笑道:“很好,是大虫儿赢了,回去让猛狮给你加菜!”
得了湛兮的奖励,二皇子更高兴了。
二皇子和太子一人提着一个萤灯。这萤灯是湛兮随手折下树枝,绑着装了萤火虫的囊袋做的原(粗)生(糙)态纯手工打造产物。
一路上,二皇子左手拉着他大哥的小手,右手颠着挂着萤灯的树枝,乐颠颠地一边走一边跳,小模样着快活极了。
太子回头了二皇子一眼,弟弟脸上没有擦干净,还是有些脏污,但是他起来很高兴,于是太子也跟着笑了。
湛兮跟在后面,欣慰地着这漫天荧光中,那两个提着萤灯,携手一同向前的小小身影,又双叒叕后悔这次秋狩,居然没有带上人心照相机崔恪。
算了,等他回去,得空了他自己画。
湛兮本来都要领着两个瓜娃子回去干饭了,忽然却现从天而降一口充满着恋的酸臭味的大瓜。
如今大雍朝虽然繁荣开放,但在男女情之事的教育的问题上,还是有些较大的空缺。
实体例子虽多,但终究不如活体例子,本着“勤俭节约不能浪费资源”的美德,湛兮给随从的人员下令要求他们隐匿。
然后,湛兮让二皇子和太子停下,将萤灯塞进他俩的衣摆中遮挡住,拉着不明所以的两个孩子,钻进的草丛……
太子刚要问湛兮这是要做什么,却忽然听到了前方传来了声音——
“七郎这话不对!”
是樊少将军的声音,太子的脸色有些微妙。
二皇子也反应过来了,他纯洁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忽然明白了现在的情况——吃瓜是吧!?
李致虚轻咳了几声:“我说的,如何不对?”
“你说我命数‘先断而后续’,我且不论这些怪力乱神之事究竟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假,就按你所说,便说明命数之流,并非一成不变,故而我才可以‘先断而后续’,既然如此,为何你非说自己是无福之人,注定英年早逝?”
樊月英的质问合乎情理,更合乎逻辑。
李致虚似乎无从回答,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这并不一样。”
命运不是说改就能改的东西,更不是想怎么改就怎么改的。
“阿英,你莫急气,我与你说这些,不过是不愿再隐瞒你任何事罢了,我不愿若当真那一日到了,你毫无准备……若是那时,我还来不及与你开诚布公地说清楚这许多事,岂不是让你我阴阳相隔,仍留遗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