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嘉随便她,左右如今家里也不缺粮短食,想怎么吃都随意。
余氏高高兴兴地把剩下的面团子全给包完。下饺子也简单,水烧开,热水下锅,煮到饺子飘起来就能捞。汤底叶嘉也都调好了,不爱喝汤的,吃蘸料也自己能弄。余氏不知是刚才瞥见儿子儿媳在后院亲近的画面联想到什么,见叶嘉神情懒懒的,就让她再回去歇息。
“天儿也冷,今儿看样子也做不了生意。没什么事你就回屋里歇着。”余氏一面往热水锅里下饺子一面推搡她,“走吧走吧,煮好了我叫媛娘或者娣娘来端就成。”
叶嘉也没勉强,往外走时跟林泽宇撞上。这小子今儿倒是乖觉,一大早起来便到这边来。
四目相对,林泽宇给叶嘉行了一礼。
叶嘉挑了挑眉,让他把屋外的盆端进屋。自己则越过他回了自己屋。虽说铺子开不了,香胰子还是得做。孙老汉一大早饭没吃,就驾着车去梨花巷送货去了。梨花巷的姑娘们是真的照顾叶嘉生意,也是真的不差钱。
家里的澡豆用完了,香胰子的存货因着一直现做现给,家里囤的也没多少。叶嘉看货越来越少,琢磨着还得去李北镇屯一点。徐有才那边,叶嘉是打死也不会在合作。
孙老汉送了货就回来,又忙着去李北镇走一趟。
叶嘉琢磨着这么混着不行,得尽快去找澡豆的货源。家里的朝食摊子和猪头肉的生意是做不成了,凛冬已至,镇里的百姓都不大出门。囤粮猫冬的时节街道上空无一人,镇上商铺都关了。想着程家说的十二月底没货给他,他们就要跟轮台那边的商户合作,叶嘉心里隐约着急。
等用过了早饭,周憬琛去驻地,叶嘉就把阿玖给留下来询问。
“姐,走自然是能走的。”阿玖昨儿已跟兄弟说过这事儿,大家伙儿都等着钱过年。昨儿都在问什么时候走,但:“就是姐你能吃得了这个苦么?雪天出门有多冷,路有多难走,没走过的人都不懂。我这么跟你说吧,一般男子都吃不了这个苦。”
吃苦叶嘉当然能吃,她非洲都去过半年,虫子都吃过。
叶嘉:“我不怕吃这个苦。”
“那姐夫乐意你出门么?”
“他不在意的。”叶嘉摆摆手。
阿玖看着她:“……”真的吗?他不信。姐夫一看就不是个这方面宽容的男人。
当然,这个话他自是没有说出口。忆起那日夜里撞见姐夫一个人在外洗裤子,阿玖其实也意识到什么。姐姐的性子比起媛娘,厉害得不止一星半点儿。想想,阿玖不由唏嘘。姐夫那样的男子遇上姐姐都得迁就着,还是媛娘最好。他家媛娘似水温柔。
叶嘉不知阿玖心中所想,思索了片刻,便道:“瞧着这个天色,约莫晚间就会停。若是能走,咱们尽早做安排。后头只会越来越冷,拖着不是事儿。”
“这是自然。”阿玖点点头。
大冬天的跑轮台阿玖自然是有经验。他十三四岁就经常冬日里跟着皮毛商人倒卖皮毛。因着这个时候猎物多,野物的皮毛更厚更暖和,卖到轮台附近都是紧俏货。差不多一趟能挣的能够他一个人两年的花销。只是往日他都是骑马,叶嘉若是要去,得坐车。
左思右想的,坐车也得找个会驾车的,后面还有好些事要安排。
“那行,我去安排一下。”阿玖也不废话,这边说过了他就带上毡帽出去了。
叶嘉本是未雨绸缪,想着若是孙老汉能从李北镇进到货,撑够这次给程家交货,去轮台的事儿也能缓一缓。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撑到来年开春。
但很显然,运气一直很好的叶嘉也栽倒跟头了。李北镇的澡豆铺子关了。孙老汉跑了好几家都是关门的。他还特意打听找到开铺子那人家里去,竟然也是没货的。孙老汉跑了一天,最后还是空着车回来。到了叶嘉跟前嗫嚅了老半天说不上话。
“无事,再想别的路子。”叶嘉其实也料到了。东乡镇都关了,李北镇肯定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去外头进货这事儿看来避免不了。
大雪天出去肯定不简单,如果能不出去受冻,叶嘉也不想去受冻。她盘算了一下手里能用的人,盘算半天竟然没有。叶五妹还小不顶事儿,孙老汉不识字,余氏倒是识字也知道怎么跟人谈。但她身子骨比叶嘉还弱。阿玖虽然能顶事,但做生意得防一手。
说到底,阿玖也只是叶四妹的相公。在周家借住了小半年,其实跟叶嘉也不交心。这第一回做事,总是得亲自去才放心。
“罢了,这个罪不受也得受。”叶嘉吐出一口气,想着晚间等周憬琛回来再商议商议。
周憬琛若是手下有信得过的人,她也免了这顿奔波之苦。
然而晚间,周憬琛人不仅没回来,驻地那边闹出了大动静。大半夜的出动上千兵马,在挨家挨户地搜人。听说是驻地有突厥人摊子,身份曝露了,连夜逃了。喀什的布防图也随之不翼而飞。乌古斯下令将大批曾经沈海的下属收押,火速封了镇。
“封镇?”叶嘉倒是没想到会出这事儿,“这得封几日?”
前来敲门的官兵与周家人认识,毕竟住的近。驻地附近就只有这一户人家,就算没怎么说过话,周家的牛车经常载着一车人来来回回,都混了个脸熟。那兵卒子晓得这是周司马的家眷,敲门的态度都很郑重。余氏也没有为难他们,让他们进来找了一圈。
没有人,叶嘉反而还给他们送了一大盘热乎乎的饺子垫肚子:“谁跑了?”
“一个姓陈的曲长。”吃人的嘴软,兵卒们吃了饺子就把事情给说了。
原来这桩事还是跟沈海有关。先前驻地新旧两个主事人斗法,乌古斯出其不意将沈府围了,以与马匪勾结多年鱼肉乡里的罪名将沈海收押。沈海写信求助,沈家派了人过来亲自说和,妄图说服乌古斯放沈海一马。但由于虹山曾青矿之事,双方都想独占,自然是彻底撕破脸。沈海咽不下这口气,便造谣乌古斯与突厥勾结。沈家人借此在营地大张旗鼓的闹。
原本这只是沈家恶意往乌古斯头上扣屎盆子,谁知几日前发现,乌古斯的书房被盗,喀什多年的布防图不翼而飞。而看守沈家的那批悍兵是乌古斯的人。
沈家人如今四处宣扬是乌古斯监守自盗,毕竟乌古斯的书房和沈家的书房都只有乌古斯的人能进去。
乌古斯怎么可能认下这种莫须有的罪名。就咬死了是沈家人在栽赃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