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高考,六月蝉鸣,骄阳似火。
海市南站,人流喧嚣沸腾,总结一下,“晒死了。”
“——这傻b太阳。”
陈翡瞥过去,视线与刚刚在抱怨的黑皮男生对了下,望着黑皮男生猛然涨红的脸,他无动于衷地收回了视线。
他也热,但绝说不出这种话,这倒不是他多有素养,他只是单纯的厌恶任何不体面的事。
海市,超一线的大都市,将近四十度的高温。
年轻男生热得汗流浃背,脊背仍旧挺直,手虚虚在一侧拢着,男生鸦黑的睫毛浓长,只是站着就足够的赏心悦目。
漆黑的琴箱在太阳底下拓着光,素白的手在琴箱的背带上扶了下,他继续朝前走。
高考完,他的同学吃的吃,玩的玩,就他苦逼地得去打工。
他刚查过,离这不远的地方就是人才市场,好多招人的中介都包住,非常适合他这种初来乍到但身无分文的人。
两天前他花光存款买了把大几万大提琴,剩下的钱也就够他这几天的饭钱。
真的穷到了一种境界。
虽然懒得走,但又真的没钱打车的陈翡又想起了他大伯总跟他唠叨的话——“你家情况你知道,咱们这种人学什么艺术?”“是吃不要钱,还是住不要钱?”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任性?”
“你能不能懂点事?!”
他一直不以为意,直到现在才觉得他大伯说的没错,人生地不熟,出行全靠导航,高温下,喘气都变成了需要努力的事。
……头一次感觉光是活着就是件艰难的事。
提着最后一口气往前走,在汗水彻底浸湿他的睫毛之前,他终于走到了最近的人才招聘市场,一望无际的烈阳,快被晒化的柏油路沥青味有些刺目,老旧的招牌摇摇欲坠。
陈翡下意识颦眉,又恹恹地垂头。
现在还真轮不到他嫌弃。
广场挺大,平铺的地砖虽然碎了好多块,但依稀看得出过去的气派。
随着城市的发展和拆迁,居民区变工业区,没什么人在这边住,后期维护跟不上后就基本废弃了,只剩下一些中介在招聘。
陈翡本来图着白天到站省事,能有时间找工作,现在好了,十一点多,正是热的时候。拉着行李箱,他沿着最后一点绿荫,闷头朝前走。
路是挺宽,树荫是真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