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媛闻言微微沉吟,似乎有些犹豫。
毕竟莲花生本人便已深不可测,若是真到了他地盘上,难保他不会起什么对自己不利的心思。莫看这位藏密之祖一副悲天悯人模样,但如果真正涉及到佛门在末法时代的利益,估计也是不会顾虑什么世俗层面上的道义的。
看出紫媛的顾虑,莲花生微微一笑:“来者是客,愿来愿往,贫僧皆悉由尊便,绝不强人所难。若有违于此,便教我形神俱灭!”
紫媛还未回应,却只听王宗超爽快回道:“我还有不少问题想问大师,就厚颜上门打扰了!”
莲花生欣然道:“施主光临,贫僧自当倒履恭候!”
“莲师既然洞悉因果,又不吝解惑,本宫自该一行!”见王宗超应邀前往香格里拉,紫媛也打消了顾虑,想来莲花生修为再高,香格里拉再多佛兵护法,也难以一口气吃下她与王宗超两人,即使勉强吃下,也是损失大于收获的亏本买卖。
眼下局势,王宗超、莲花生、紫媛三尊大能互成犄角,相互之间似乎都不算如何信任,却也都没有什么过不去的生死大仇,反倒形成一种微妙平衡。
很快的,随着王宗超、紫媛、莲花生三人进了通往香格里拉的门户后,空中的门户就如一幅画卷重新卷上合拢,连同漫天金莲梵文一起收起,遁入虚空,再无踪迹。
“总算告一段落……”仰望已是一无所有的天空,齐藤一吐出一口长气,如今的他,还没有资格参与到地仙层面的斗争中去,也就果断不再掺和其中了。
一眉道人则在法阵中吩咐弟子:“诸事已了,若是所料不差,藏密今后已不会再和我等计较,我等解了阵法,等政府人员前来接管平民后,即可回山。”
齐藤一劝诫道:“师父还在雷劫虚弱期,还是不要贸然解除阵法,多等几日再说。”
“我已无甚大碍……”一眉道人摇摇头,颇为感慨道:“仙道茫茫,不索何获?”
“接下来我等可要回山苦修,以求仙道?”有茅山弟子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一趟滇藏之行,几乎所有弟子都是眼界大开,心中震撼,甚至更甚于当年东陵一战。目睹种种不可思议的仙家手段,众人求道之心已是前所未有的炽热,都是迫不及待地要提升自己。虽然大家很清楚仙道有成者。万中无一,但哪怕能够朝着憧憬中的境界更进一步。也是大慰平生。
“天地之大,何处不能修行。一味清修,殊不足取。”一眉道人轻轻摇头,他的态度却与闭山的张氏兄弟不同,依旧提倡入世修行。事实上,若没有这一趟滇藏之行,众多茅山弟子也绝难有这诸多收获。相信此后不久,许多弟子都会有新的突破。
忽然,只听齐藤一以神念传讯:“师父,弟子欲与人合作炼尸。还请师父应允。”
一眉道人奇道:“喔,欲与何人合作,所炼何尸?”
齐藤一依旧暗中传讯:“合作者乃白骨姹女许妙娃,欲将铜甲尸王鳌拜炼成旱魃。”
一眉道人闻言瞠目结舌:“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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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虚空门户后,眼前环境又是一变,王宗超如同无形的神明从天而降,居高临下俯瞰众生,却只见那脚下所在,八座雄伟的雪山拔地而起。如一瓣莲花般盛开在茫茫苦海之上。山上黄金、琉璃、水晶等七宝遍地,神庙、色树、清泉、功德池、莲花等事物处处皆有,无数信众个个脸露笑容,气息泯然澄静。或诵念经文,或结印静修,或起居享乐。一派安详宁和。
王宗超仔细看时,只见一处功德池中忽有白莲盛开。其中显出一名通体白净无暇的婴儿,见风即长。转眼间就长成一名大好少年,走出功德池后,随即五体投地拜倒,喜极而泣。旁边早有人走上前来,为他念诵经文,点燃焚香,并披上缀着璎珞的缕金天衣。
“究竟要满足什么条件才能入转生于香格里拉?”目睹眼前情境,王宗超随口问了一句。
“或顿悟佛法,觉醒伏藏者,或九世苦行礼佛而心中无怨无悔者,或洗尽宿业,功德圆满者,皆可入得香格里拉。”莲花生当即回道。
王宗超淡然一笑:“也颇不易了!”
莲花生也自笑道;“虽然不易,但除去密宗弟子外,藏地农奴入得香格里拉者,仍十中有一!”
王宗超有些好奇:“那贵族呢?”
“贵族反倒少些,百中或有一二人罢了,大都要在福报享尽后,受苦多世方才或有所成!”莲花生叹息一声道:“修持佛法,终究难在声色销骨之处有所成就。六道之中,天人一道福报虽巨,却反倒不如人间道适合修佛。”
贵族大都穷奢极欲,压榨农奴,又自以为给寺庙捐赠财物就能死后转生极乐净土,却反而不如农奴坚持礼佛,用心淳朴,而且极易沾染业力,抵消福报,要转生香格里拉反而多了许多曲折。
“然而终究很少有人愿意一直受苦……”王宗超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又问:“若有些人希望将整个藏区建设成繁华销骨之地,而且所有农奴也都乐见其成,大师又会如何?”
莲花生却只是打了个哈哈:“若是如此,贫僧自不会妄逆人道大势,枉做恶人,招惹无穷业力!”
王宗超听了,只是笑而不语,不作评论
紫媛却不关注两人对答,只是将目光投向环绕八座雪山的无边苦海。
在普通人看来,苦海固然无边无际,极目难尽,但紫媛一眼望去,却是如反掌观纹般一目了然。
在她的眼中,只见苦海一角,一朵种于妖魔头顶的红莲悄然盛开,业火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