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军营,我不是任何人的‘伯伯’。”
“是是,管将军,叛军首领是咱们都认识的人。”
“听说叫徐础,我可不记得这个人。”
“他改姓徐,其实原姓楼。”
楼这个姓氏不常见,管长龄一惊,暂时忘却了体内的疼痛,“那个楼十七?”
“对啊,就是他。”
“你确定?”
“亲眼所见,我还跟他说过几句话呢,我俩是诱学馆同窗,认识许多年了。”
“嘿,不愧是大将军的儿子,可他为什么改姓徐?哦,那是母姓。这么说来,他真被江东人接受了。”
“对,江东人奉他为大都督。救我回来……我带回来的孟僧伦,原是吴国将军,自以为对徐础有知遇之恩,所以借他的名义杀死七名头目。徐础很生气,免去他的职位不说,还当众羞辱他,打了十几棍。孟僧伦气不过,才愿意随我来营中投降。”
“怎么回事,你细细说来。”
周律将自己所见所闻都说一遍,孟僧伦在徐础帐前跪了半个晚上,仍未得到原谅,次日一早反而又挨了十几棍,这些他都能接受,可徐础竟然将他派给小姓将士为仆役,孟僧伦身为七族子弟,无论如何忍受不了这样的羞辱,当晚就去释放周律,带他逃出吴军营地。
周律害怕上当,挣扎很久才跟着孟僧伦离开,这段经历他隐去不说,反而声称是自己看出叛军将领不和,所以伺机挑拨,说服孟僧伦叛变。
管长龄轻笑一声,抬头向奚援疑道:“造反哪有那么容易?人望、才智、兵法,一样也不能缺。年轻人毕竟沉不住气,楼础算是一个聪明人,可他从小生活在东都,只凭母亲的身份,就想取得江东人的效忠,实在是可笑。至于兵法,他是读书人,只会纸上谈兵。周律,你们在诱学馆的时候学兵法吗?”
“不学,尽是名实一类的学问,枯燥得很。”
管长龄又叹一声,“将门之子本应受家风熏陶,可惜,他们只享受父祖带来的好处,没经历过父祖的辛苦,完全不懂得带兵有多难、打仗有多复杂,个个眼高于顶,谈论时能将我们这些老家伙驳得哑口无言,真到了战场上,却是手忙脚乱,胡出主意,最后还是得由我们出面收拾残局。”
奚援疑知道这番话是说给自己听的,脸上一红,没有接话,同样是将门之后的周律倒不在乎,频频点头表示赞同。
管长龄慨叹一番,向周律道:“姓孟的除了投降,还有何用处?”
“他说能助官兵击溃吴军,夺回汝南城。”
“叛军,无论他们如何自称,在朝廷看来,都是一伙反贼而已。”管长龄纠正道。
“是是,全是叛军。”
管长龄想了一会,“带进来让我瞧瞧。”
孟僧伦进入帐篷,在门口跪下,“降将孟僧伦,叩见管将军。”
“嗯,脱下他的衣服。”
两名卫兵不由分说,扒去孟僧伦的衣服,按住他的头,露出伤痕累累的后臀。
那得确是棍棒造成的新伤,管长龄认得出来,点点头,卫兵起身,允许孟僧伦穿衣。
“你能帮官兵夺城?”管长龄冷淡地问。
“是。我对徐础忠心耿耿,为保他的安全,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