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为在其他死者家里地面之下所找到的也都是与柳家相同的青铜圆盘,却没想到还有着其他规制的器具存在,不由得一时间呆愣在了原地,片刻自后这才缓过神来,径直蹲在这一堆青铜器具的旁边,伸手抓住一个青铜小鼎来回的翻看。
在这青铜小鼎当中,与柳家所找到的那件青铜圆盘内一样,都残留着黑色的散发着人血腥臭的泥土,鼎口之处同样也留下了被什么东西咬过的淡淡痕迹。
“全都是一些用来宴庆酬神的祭器,普通人根本就用不上的东西。”牛浩在我的对面蹲坐下来,随即伸手指向放在旁边的一个青铜爵,三足细长、爵身铸有饕餮纹,哪怕此时这青铜爵身上满是铜锈,也难挡其华贵的一面,光是这一只青铜爵就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无价之宝。
我点了点头,随即伸手将面前的这些东西按照我的想法依次排列了起来,鼎、鐏、大盘、小盘、爵,一共五样成为一体,这似乎是一套的东西,而在这一堆青铜器当中,单独多出来了一个大盘以及一个小盘。
“这什么意思?这些器具难不成还是按照成套出现的?”牛浩皱着眉头对着我问道。
我摇了摇头,现有的线索不全,根本就不能说明这一次的凶手是按照什么规律来进行杀人的,或许眼下手里的这一堆器具只是一个巧合而已,都是依次从一个不知名的什么地方拿到手里的,为了这一次特殊的杀人手法而甬道的东西。
就这么抓着这一堆青铜器来回的摆弄了半天之后,将验尸房内死尸的身份与地下的青铜器关联起来之后,却并没有什么发现,这些人死的完全都没有规律,仿佛是凶手随意选择的一般。
眼见着外面夜色愈发浓厚,一些站在旁边帮忙的衙役不由得张大嘴巴打着哈欠,我连忙对着牛浩摆了摆手,让他先将这些青铜器找个地方收起来,人先睡觉,等到明天再弄不迟。
牛浩点了点头,到了后半夜之后,此时的他也困了起来,站起身子打了一个哈欠之后,便将这些青铜器收好,招呼着衙役们先去休息,而我则和陈六安出去先把手清洗了一下,今天晚上就睡在衙门里面。
二子将房间当中的烛火点起,将整个房间照的微亮起来,二子打了哈欠衣服也没脱就躺在了床上,我摇了摇头,此时我脑子里面全是今天白天所见到的事情,那一套青铜祭器在我看来肯定是有什么喻义在里面,或许凶手就是在凭借青铜器具的意义在不断杀人。
“师父,别想了,等明天的时候不行找徐卿徐先生来看看不就行了,他所学的家传东西那么杂,或许能帮咱们看出来这些青铜祭器究竟是干什么用的,您的身子还没恢复好,应该早睡的。”二子的声音突然响起,我转过头,就见他躺在床上转过头眼睛紧紧的盯着我的方向。
我被他那股关切的眼神逗得一笑,随即挥了挥手,从桌子前站起随即翻身上床,“行了,还是我徒弟关心我,这就睡这就睡,这么点儿蜡烛就留着照亮了。”
我随手将放在一边的薄被拿起盖在身子上,转过头下意识的看向窗外,只觉着窗外一片黑暗如雾般涌动,原本外面照射进来的点点星光被这暗淡的烛火光亮一遮,根本就看不见一丝一毫,反倒是觉得这窗外的黑夜更加阴沉可怖,仿佛有什么东西就在暗地里潜伏着一般,让人心中生厌。
我连忙用力的晃了晃自己的脑袋,俗话说人吓人吓死人,最了解自己害怕的东西的只有自己一人而已,若是再胡思乱想恐怕今晚上就别想睡觉了,略抬眼皮向着二子的方向看去,就见他此时已经是眼皮紧闭,半身盖着薄被已经是睡了起来,我也就不再乱想,闭上眼睛睡觉。
我这人其实不算是认床,但这几天在东来客栈睡那用锦被铺好的软床睡习惯了之后,再睡这衙门口的硬床还是有些不习惯,就这么闭着眼睛半睡半醒的在床上来回翻动。
哔啵……
燃烧的烛火发出一声短暂的响动,那是这蜡烛当中残留的杂质从溶解的蜡油当中漂浮而出,碰到火苗爆裂燃烧所发出的脆响,翻过身子,将脸面向这桌子的方向。
兀的,仿佛被人注视一般,我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被人窥视的感觉,这感觉强大到不可忽视,仿佛有什么包涵恶意的东西在贴着你的脸透过你的眼皮盯住你的眼睛一般,令人心肝发颤。
就在那被人窥伺的感觉刚一出现之时,我瞬间就从那种半睡半醒之间的状态惊醒,下意识的就要睁开眼睛,然而此时的眼皮如有千金之重一般,哪怕是用尽全力都无法睁开,而我的双手乃至双脚,也如同瘫痪了一般,任凭我如何的努力都无法移动丝毫。
我梦魇了。
此时的我已经反应了过来,周身此时的状态分明是被梦魇住了,我连忙默念起了清心咒,想要让自己紧绷的身体逐渐恢复平静。
然而哪怕念过了数次清心咒之后,那股被人窥探的强烈感觉仍旧不曾消失,胸口当中心脏跳动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回响,震得我耳膜生疼,根本就没有丝毫用处。
想到这里,我心下一横,打算运足所能调用的全部力气,先让自己睁开眼睛脱离梦魇当中再说,默数三、二、一之后,我猛地用力去睁眼睛,然而却仅仅让自己的眼皮打开一条缝,透过缝隙有烛火的光亮隐隐透了进来。
就在我的眼睛适应了那微微的光亮之后,眼前的景象顿时让我的汗毛倒竖了起来。
就见在我的床头站着一个身材细长的人影!全身上下一片漆黑只能看出大概的轮廓,双臂细长垂落到膝,脑袋细长发尖足有两尺长短,就在那靠近上方的部分,一双发白的眼睛就这么盯着我的脸,仿佛微笑一般微微弯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