孛儿只斤氏没有回头,肩膀却在抖个不停。她没想到,竟会以这般荒唐的方式,与自己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的人,破除了壁垒隔阂,听他再唤自己一声“阿暖”。
“之前,是我糊涂。”
“以后,不会了。”
沐昌祚并不是个擅长应对的人,这在整个燕京,都不是什么秘密。
他小心翼翼的上前,把孛儿只斤氏环在怀里,目光越过她的肩膀,看向了仍在昏迷着的沐睿,“睿儿是个好孩子,之前,是我不懂得珍惜,以后,也不会了。”
“你们二人,换个地方说体己话,可好”
瞧两人只似旁若无人一般说着山盟海誓,翎钧本就压着的火儿,“腾”得一下,就冒了出来。
沐睿还一身是伤的昏迷着,不知能不能熬过今晚,这一双当人爹娘的,怎就这么大的心,这般的,这般的……
“把阿睿推下山去的小厮,我已经审好了。”
“是受了你平妻王氏的吩咐,故意等在这里,准备对阿睿下黑手的。”
徐维康一边说着,一边走到翎钧身前,看向被翎钧说得羞红了脸的沐昌祚,“人是你黔国公府的家生子,三殿下替你处置,容易惹人非议,你且寻个空闲时候,把人带回去吧。”
“阿暖初回府里,接掌中馈,定事物繁忙,顾不得这种处置下人事宜。”
沐昌祚轻咽了一口唾沫,缓步走至徐维康面前,强忍着两人因为生气,而散发出来的武人威压,抱拳躬身,“三殿下与睿儿交好,便算不得外人,既不算外人,不妨就……”
“我府里,没有多余的牢房,关这些腌臜东西。”
“回头,我让初一使几个盒子,给你装好了送回去。”
睨了一眼被沐昌祚环在怀里,一脸紧张,生怕他给沐昌祚刁难的孛儿只斤氏,翎钧不禁叹了口气,弃了说难听话给沐昌祚听的念头。
孛儿只斤氏在这破庙里,虚度了十余年光阴,现如今,才总算是在沐睿的谋划下,守的云开见月明了,罢了,好歹,沐昌祚是沐睿的亲爹,以后,应会好好待沐睿的才是。
这一夜,沐睿起了高烧,梦里,被梦靥纠缠,说着让翎钧听了都觉吃惊的梦话。
朱时泽自德水轩带来了十余种珍贵药材,身后,还跟着一个瘦的像是能被风吹倒的男子,男子见了翎钧,也不行礼,只自报来意,道是顾九歌受夫人所托,来为沐公子续命。
天将明时候,黔国公府突然走了水,沐昌祚的平妻王氏和几个妾婢,连同他们所生的子女,身边伺候的仆侍,都被活活烧死在了王氏的院子里。
孛儿只斤氏不明因由的睡了,沐昌祚守在沐睿的床边,听来人禀报,脸上未露一丝讶异。
“不过是些下人,使人用竹席卷了,丢去乱坟岗便是。”
沐昌祚像是随口答应了一声,片刻之后,又跟来人补了一句,“西北荒凉,德丰自幼被我娇惯的厉害,想是吃不了押解之苦的,你快马加鞭追去,跟负责押解的人说些好话,把他的尸身带回来给我,黔国公府虽然式微,但也总不至于,连这种面子人情也讨要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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