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收拾好了,已是日薄西山。钟离宁送习妍出宫,小姐妹在宫门外依依不舍了好一会儿,直到宫门要落钥,钟离宁才恋恋不舍地回去了。
谁知还不等习妍上马车,便有一个身着官服的男子策马赶来,他的骑术明显不是很好,勒了几次马,才堪堪在习妍面前停下。
“小姐受惊了。”是个与她差不多大的少年,他冲她一拱手,便冲着钟离宁去了,“六殿下!殿下万安!”
钟离宁认出他来,是哥哥们的朋友,文山周家的二公子:“周大人怎的这个时候来了?”
重华门连着的是后宫,来往多是女眷。周同尘若是想找太子哥哥,不应该来这儿。
“臣失礼,”两人隔着一道宫门,周同尘对着她深深一拜,“只是家姐迟迟未归家,敢问公主家姐与家母是何时出的宫?”
“蒋公公,去给周大人查查。”钟离宁吩咐宫门处的内监。
“是。”那内监应了,须臾捧过一个册子来,翻到最后,“回公主,文山殿的车驾于未时一刻出宫。”
“这……”钟离宁见他神色不妙,“周师姐她……”
周同尘急得滴水成冰的日子里跑出一身的汗,从宫里到文山殿,这两个时辰都够跑一个来回了。
“这样吧周大人,我带着御林军,和你一起去找。”钟离宁道。
“且慢,”习妍指了指宫墙外的日晷,“公主还要看顾太子殿下与宫里,就由我陪周大人去找吧。”
周和光若真的出了什么事,她就真的没法安慰扶渊了。
蒋内官与钟离宁身边的秋锁感激的看了习妍一眼,守门的御林军就关闭了宫门。
“用兵在精不在多,”习妍对周同尘道,“去天时院,找月院长,他有帝都堪舆图,能感知到令慈与令姐身在何处。”
“多、多谢小姐,敢问小姐高姓?”周同尘微愣,看着少女解下发尾的发带,绑了个襻膊在身上。
“映川殿习妍。”习妍牵过从自家马车上卸下来的五花马,利落地翻身上马。
周同尘见了,也赶紧上马,抱拳道:“多谢郡主。”
习妍点了点头,一夹马腹,良骥便绝尘而出。
二人一同到了天时院,说明来意后,很快就被带到了月院长的书房。
院长一听是周和光不见了,心知此事非同小可,当下就在书房内室打开堪舆图,一寸一寸地搜寻周家母女的踪迹。
为了不打扰他,习妍与周同尘都待在外面等候,期间,周同尘也忍不住偷偷打量过习妍——不知是她太过热心还是怎么的,这映川郡主好像比他这个亲弟弟还着急。
习妍察觉到他的目光,以为他是担心长姐,便出言安慰道:“大人稍安勿躁,如今帝都守卫森严,令堂与令姊也可能只是一时兴起,去了哪里玩也未可知。”
“多谢郡主,”周同尘言辞恳切,“家姐与郡主不过今日一面之缘,您便襄助至此,同尘感激不尽。”
说着起身就要拜,习妍忙拦下他:“大人不必多礼,你我两家是世交,您又与我两位兄长交好,我岂有坐视不管的道理,多帮衬些是应该的。”
周同尘却坚持,对习妍深深一揖。
月如期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按理说断不会如此缓慢。看到他的神色,周同尘不禁心慌:“月师叔!我姐姐她……”
月如期眉头紧锁:“同尘,你和我走一趟。”
“师叔,我姐姐到底怎么了?”周同尘跟上月如期的脚步,“她人在哪?”
“在平康里附近,”月如期神色古怪,“从宫中回文山殿,不需要经过那里吧?”
周同尘一怔,慢了半拍:平康里是秦楼楚馆,烟花之地,就算真的经过,文山殿的车马也会绕行的,更何况这根本就是两个方向。
“师叔,那具体的呢?”周同尘追问,若单单是姐姐去了平康坊,还不至于令月如期一个一院之长急成这样。
“她人到了平康坊附近,就再没了踪迹。”月如期看着周同尘,希望他能在此刻保持冷静,“我已叫人找你师父过去,咱们也赶快吧。”
可周同尘毕竟是一个半大孩子,一听这话就懵了,连腿也沉得抬不起来:再无踪迹是什么意思?是她姐姐已经不在了吗?
恍惚之中,是个女孩儿唤醒了他:“周大人,事情还未有定论,你快振作起来,说不定周师姐现在就等着你去救她呢!”
周同尘如梦初醒,一抬头,便对上月如期深邃的目光。
“我知道了,”他快步跟上,“师叔,我们走吧。”
“月院长,我也去,兴许能帮上什么忙。”习妍也来了。
月如期没有反对,只问:“郡主家中可知?”
“已遣人回去过了,院长放心。”习妍答了,随月如期周同尘一道,策马去了平康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