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结果确实太沉重了。
奶奶后来还是接到了母亲打去的电话,当时腿一软就晕了过去,若不是田奶奶当时在身边,很难想象会再出什么事。
葬礼是在小东沟村办的,相同的地点,不同的时间,先是爷爷,后是父亲。
李凌云跪在枯草垫上,像许多年前父亲跪在那儿一样,场景依旧,历历在目,躺在那儿的依旧是父亲,跪在这儿的也依然是儿子。
只不过那是自己的父亲,儿子则是自己。
那个长方体的床榻就像座魔窟,一代又一代人躺进了那里,许多年后,也许自己也会有幸躺在那儿吧。
蚂蚁沿着枯草垫爬上裤摆,又顺着裤摆爬到了鞋尖,来来回回,兜兜转转,一圈又一圈。
时间沿着蚂蚁划出的弧线向前义无反顾的奔跑着,没有任何阻碍能延缓它的脚步。
三天后,骨灰下葬。这个一辈子都没给他讲过几次大道理的父亲永远的埋在了他的脚下。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体会到,作为一个儿子,父亲永远离开自己时的感受,空白而迷茫,深刻而刺骨,痛苦而疯狂。
虽然两人交谈不多,但就像墙后的蒲公英,两者似乎谁都跟谁没关系,但当墙穿了、塌了,蒲公英才感到墙后吹来的冽冽寒风。
一股莫名的愤怒席卷了李凌云的全身,没有人注意到,李凌云的眼瞳幻化成蓝色的风暴,海面掀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惊涛骇浪,冲击着他每一个神经元,腹部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愈合,青色的血管爆起,青的格外蓝。
“李…凌…云!”
心头突然炸出三个字。
“是谁?”李凌云惊叫出声。
所有人都看向他。
李凌云看向他们莫名其妙的面孔,“你们没有听到吗?有人在叫我。”母亲也抬起布满泪水的脸。
大家摇摇头,面面相觑,只当李凌云是思念过度产生的幻听。
李凌云自己也在想:是我太想父亲了吗?是幻听?可那声音分明如此真切,但其他人似乎都没有听到,好像就我听到了。
还处在痛苦中的李凌云没再多想,这个家,需要他多想的人就在眼前,母亲和奶奶才是最需要他安慰和陪伴的。
回到家的一家三口,一老一壮一少静静的坐在里屋。
“奶奶、妈,你们别难过了,以后这个家就让我撑起来吧。我知道这一定很难,但是你们千万不要失去希望,也一定要相信我,我也一定可以的!”
奶奶和母亲望着眼前的孙子和儿子,模糊了眼眶,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和母亲一同回到县城已经是两天后。
当着奶奶的面他没有再提及父亲,怕再次伤到奶奶,老人的头发已经很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