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兴简直七窍生烟,还有如此不要脸的,众目睽睽之下,打了就跑,好歹也是当伍长的人了。
二人一逃一追,转眼间沿着空地跑了一圈。
翟临噗嗤一笑,好一个狡猾的小子。今天这一战,这个小子五分手段,五分实力,倒是耍的甘兴团团转。只不过心中并不担心,甘兴的实力自己还是清楚的,只要追上对手,拿下不成问题。
场边的人鼓噪起来,嘘声四起,皆是不齿吴亘的行为。
吴亘却毫不羞愧,边跑边调整呼吸,方才那一击,真气用尽,若想回气,还得再跑上一段时间。
甘兴实在有些烦躁,这小子如同狡兔,左转右折,滑不溜秋。追也追不上,打也打不着,手中的锏胡乱挥舞,一道道劲气袭出。
足足过了一柱香的功夫,两边的鼓噪声渐弱,双方士卒都有些不耐烦,今日可是对战,不是看你二人赛跑来着。
甘兴此时羞愤交加,被一个小崽子耍的乱转,今天即使赢了,脸面也不好看。自己好歹也是一个屯长,与一个少年对打还迟迟拿不下来,手下几百号人,可都在那里看着呢。
前方是一道高坡,吴亘的速度稍缓。甘兴拼尽全力斩出一锏,劲风袭出,足有十丈宽,封住了吴亘左右的去路,看你这小子往何处逃。
忽然,吴亘冲上高坡,直直跑了上去,身体高高跃起向后翻转,与甘兴的距离迅速缩短,转眼间到了其头顶。双手执刀,借着下坠之势,一招立劈,如鹞鹰捕食般恶狠狠向着甘兴斩来。
刀刃处发出嗡嗡厉啸,直欲择人而噬。
仰头看着从天而降的吴亘,甘兴不免有些心惊。此时正是换气的空当,前气已竭,后气未续。对方把握战机的嗅觉实在是好,全然不似初出茅庐的少年。
电光火石间,甘兴举起钢锏,不顾身体受伤,强提一口气,勉力迎上。方才刀锏相交时已经察觉,少年刀法诡异,一式之中内含多斩。但只要顶住这三板斧攻势,以自己的实力徐徐提气,应是能应付的下来。
可刚与刀相接,甘兴就知道糟了,对方这一式十分干脆,就是一斩,力量却是方才十倍不止。猝不及防之下,刀锋压下锏势,连锏带刀砸在身上。
喀嚓一声,甘兴的右手手腕在巨力之下折断,胸前出现了一道可怕的刀伤。若不是有钢锏挡了一下,说不得此时已经当场被斩成两半。
甘兴发指眦裂,没曾想今日竟然栽在这个少年手上。羞愤交加之下,不顾右手伤势,左拳重重一击打在吴亘脸上。平日里善使双锏,甘兴的左手力道全不逊于右手。
骤受重击,吴亘的头被打的向上高高扬起,与身体扭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一溜鲜血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洒落在草地上。身体向一侧倒下,手中的刀也被甩了出去。
来不及捡起刀,吴亘满脸是血咆哮着扑了上来,将甘兴死死压在身下。抓住对手未受伤的左臂,用力击下。
甘兴只觉着颅骨一阵巨痛,耳边嗡嗡作响,方才对战时刀锋传来的连击感觉又再次岀现。原来这是少年的心法使然,与刀并不相关。
右臂骨头折断,甘兴失了一半战力,只能勉力用左臂格挡。吴亘双腿缠住对方腰身,左右开弓,拳如雨下,此时断不能让对方缓过气来,否则积累的优势将荡然无存。
甘兴脸上已经模糊一片,鲜血将眼睛遮挡,目不视物。绝境之下,甘兴用力抬头,狠狠与吴豆的脑袋撞在一起。
猛然遭受重击,吴亘眼前满是金花。情急之下,依葫芦画样,不顾疼痛也是一记头槌砸下。
二人如街头混混般,身体绞在一起,头顶,拳打,牙咬,肘击,全然没有半分武者风范,在地上翻来滚去。
甘兴伤了一臂,毕竟是有些吃亏,所以遭受的打击也更多些。随着时间拖长,伤势渐比吴亘重了起来。
场上,二人一言不发,只是凭借本能攻击,身上都已是皮开肉绽,但谁也不肯停手,撑下来,就是胜者。
空地两边,双方的人都是目瞪口呆,这种不要命的打法,远比沙场厮杀来的震憾。四下安静下来,鼓声、喧哗声、马儿蹄子的刨地声,俱是消失不见,只有骨气与骨头砰砰相撞的声音传来。
这哪里是什么切磋,这是搏命,是两个男人之间以命为赌注的对决。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血腥味飘过空地,覆盖了两侧的人马,肃杀的气氛让人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