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扭头与谢伯缙解释道,“世子爷莫怪,我们姑娘从半夜发高热,烧了大半夜和一早上,午后才堪堪退了烧,这会子刚醒来,难免有些迷糊。”
谢伯缙略一颔首,并无半分怪罪之意。
到底是女子闺房不好久待,他在床边叮嘱云黛两句,便要离开。
云黛后知后觉回过神来,急急地唤了一句,“大哥哥。”
谢伯缙脚步一顿,扭头看她,“嗯?”
许是因为生病,她那张脸显得愈发冷白,一双眼睛雾蒙蒙的,定定的看向他,“你不可怕的,在我心里,你是个很好的哥哥,我敬重你,就如对二哥哥三哥哥一般。我昨日若有什么说错的地方,还请你别跟我计较,我嘴笨……”
她这眼神,蓦得让谢伯缙想起他第一次狩猎时,拔箭指向的那头鹿。
脆弱,无助,等着他的赦免。
他浓眉拧起,不知是自责于这个比喻,亦或是为她这小心翼翼的态度。
沙场上战无不克的年轻将军忽然生出一丝迷惘,他对待她的态度是否太过严厉,才害得她怕成这样?
修长的手指微拢紧,他迎上她的目光,语气尽量柔和,虽然这份柔和疏于练习,显得有些生硬,“我知道了。你好好养病,等身体养好,我带你去郊外跑马。”
“真的?”
“嗯,真的。”
“那好。”云黛紧绷的肩颈随着心里的担忧落地而放松,一绺深栗色的发从耳后垂落在脸边,映得她的脸颊如玉般莹白耀眼,她弯起眼眸,朝他笑道,“我会很快好起来的。”
这会子她的嗓音软软糯糯,让谢伯缙想起江南的桂花糖年糕。
他回过神,牵动嘴角,也朝她笑了一下。
这下云黛愣住了,大哥哥笑了?
还没等她作出反应,就见他嘴角牵起的弧度又落下,说了句“我先走了”便转身离开了。
云黛静静在床上坐了会儿,等觉过味来,忍不住笑了下。
琥珀送完谢伯缙出门,折返回来见自家姑娘发笑,不禁疑惑,“姑娘笑什么呢?”
“刚才大哥哥朝我笑了下。”
琥珀有些云里雾里。
“笑起来像傀儡戏里的傀儡。”云黛边说还边拿手指去扯嘴角,“就这样的,扯上去一下,然后就放下来。不过——”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还是很好看的。”
“那当然了,毕竟咱们世子爷长得那般俊美,不笑都好看,笑了肯定更好看。”琥珀见她这会儿有精神了,说道,“姑娘肯定饿了吧?世子爷送来的梅花包子还热着呢,奴婢拿来给你尝尝?”
没了心事,胃口自然也大好,云黛愉悦地应下,“好,我今日要多吃两个。”
***
云黛这病来得快,去得也快,养了两天便全恢复了。
乔氏拉着她的手左瞧瞧右瞧瞧,觉得她病了一场又瘦了,给她送了好些补品,还嘱咐厨房每日给她炖一盅金丝血燕养身子。
自打那天探病将误会解开,云黛觉得大哥哥待她的态度和煦不少,两人还像之前,若有空闲,便学习骑术。
日升月落,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到了秋闱的日子。
秋闱定在了八月初八,总共要考三场,每场考三日。
考试前三日,谢仲宣与谢叔南就从郡学回府备考,今年俩人都要下场,一个是气定神闲,一个是头悬梁锥刺股临时抱佛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