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我跑什么?”
她慌里慌张地说:“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左卿皱起眉头,眼神里有些不快:“有什么事让你急得连交代一下都没时间?”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左卿只要一生气,她都没办法,只得对他如实招来:“方才我碰到歌弈剡了。”
左卿立刻慌了神:“他对你做了什么?”
苏衍摇头,说:“他有意收买,让我做他的眼线,应该是要监视你。本来我是想来提醒你多提防他,可转念一想……”
转念一想,如果我真的来找你,岂不是说明我还没放下你?
“怎么不说下去了?”左卿疑惑地问。
苏衍后退一步,与他保持距离,“现在没事了,反正我拒绝他了,以后应该不会再来找我,你也放心,我不会出卖你……不是,我是说我不会背叛书院的!”说罢,转身就溜之大吉。
左卿凝重地看着她的背影,心里越来越慌张,如果歌弈剡真的想利用苏衍对付自己,那么苏衍的身份迟早会被识破,不能再纵容他下去了!
禅静院到后院有两条小路,一条是树林中的小桥石子路,一条是曲折的水廊。左卿走在青石板铺就的水廊上,宽大的衣袍在寒风中猎猎作响,薄弱的身躯几乎随时都会被撕裂。
走了一会儿,觉得乏了,便随便坐在水廊边缘,任由湖面溅起的水花湿透袍衣袍。阳光打在他脸上,和这湖水一样冷。
砚生追了过来,一停下就开始抱怨:“刚才看见苏衍了,走得也太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这样挺朝气的,不像我,死气沉沉。”
砚生觉得气氛不对,立即岔开话题,却也是个重要的话题,他摆正情绪,“小公主染恶疾,恐怕没个一年半载是好不了了。”
左卿似乎没有把心思放在他的话上,眼望着天际,眼眉处晕染开一抹淡然,好似挣扎了很久后的清明,却仍旧有抹不去的苦涩。
“方朝省现在怎么样?”
砚生皱了皱眉,“他一直没有机会高升,依旧是个左侍郎,听他以前说过,礼部尚书穆顺总和他过不去,别说升一级,不反降就谢天谢地了。”
左卿一笑置之,“那我现在就给他一个高升的机会。你去告诉他,想办法旁敲侧击的让礼部尚书向陛下建议,以佛柃顶替小公主择婿。”
砚生一脸茫然,“为何?”
“陛下现在一定为了小公主的事一筹莫展,有多少人想去替陛下分忧好拿点功劳回报,岂不知,这个功劳不是轻易就拿得下的,佛柃若是能被采纳,我一定让礼部尚书丢了饭碗。”
“那,他肯定会问我如何去跟礼部尚书讲。”
左卿无奈地摇了摇头,朝他伸出手,砚生立即过去扶他起身。
他又说:“你让他自己想办法去,他都能坐到现在这个位子,难道这点法子也要来问我?”
砚生点头,“倒也是,方大人以前也是为能说会道之人,记得去年年初,他愣是用一张嘴将妓院的老鸨骂到了官府去!”
左卿欣赏的看了看砚生,“你小子,平时倒也是关注朝中趣事。”
“不敢不敢!”
砚生怕他问个没完,想拔腿闪人,没想到左卿又发问:“若你是政亲王,家族安危和人间正道,会选哪个?”
砚生一脸愁闷,想了会儿才回复:“不知道…不过,想来家族重要些吧,毕竟人间正义太远了。”
他继续问:“若正义才是活下去的维持呢?”
“大人是想说,政亲王早有意图,想为皇后平反?”
“毓后惨死,政亲王为此大病数月,痊愈之后却离开了朝堂,以闲散王爷自居,不上朝、不过问政治,却惟独没有放弃京都安防之权,而且这些年一直与江湖往来,那个苏溟,不就是来自江湖。而我却一直没发现这一点,若早发现了,去向王爷说出实情,是不是就……”
“大人是在遗憾,失去了苏衍?”砚生猛然间发现自从寿宴回来后,大人转眼间好像生了场大病。
“西楼才是命定的皇者,跟了他,也好。”
“可是,大人…”
左卿走向尽头,虚弱的声音传来,“再过几日就是比武招亲了,很快,棋局又会重新开始,那些该入局之人,都将覆灭,而我,何时覆灭…”